“伏冥仙君?”執鞭人驚訝地看著熟悉的仙君,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仙君這是,怒了,肯定是怒了!
一定是那人方才編的那些謊話,讓仙君怒了!
這豈不是又將自己往死路上逼了一步?
他看見伏冥仙君,一隻手掐著那人脖子,狠狠地將單薄的少年提了起來。
楚景言好不容易將五臟六腑的疼痛舒緩過來,此刻又雙腳懸空,呼吸漸漸急促,掐住他脖子的那隻手白皙又骨節分明,卻冰涼得似乎失去了溫度。
“......你好大的膽子!”
眼前的伏冥仙君似乎已經是憤怒到了極點,說出這句話時,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目光淩冽,甚於冬日寒風。
楚景言逐漸缺氧。
好大的膽子是幾個意思?是察覺到自己在說謊嗎?還是說,救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讓伏冥仙君不愉快的事?
所以......剛剛那麼說,也是死?
不被一劍穿心,也不被一劍封喉,而是被、被掐死?
那還不如被朝狂歌一劍穿心呢!還掙紮個屁!真是越掙紮越小醜!
意識快要消散的一瞬間,楚景言嘴角扯出一個殘忍的微笑,就算是死,他也要做嘴硬的鴨子。
“伏冥仙君,的確是我救了你,就算你,羞於承認,你也......抵賴不得。”
由於被淒慘地舉在空中,兩人的位置發生變化。
楚景言此刻是俯視著向下,而伏冥仙君則仰頭向上。
楚景言發現他眼中怒氣不減,而他死到臨頭,也勇氣倍增,竟敢回瞪回去。
什麼伏冥仙君,短短一炷香的時間,要他三次命,自己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在兩人對視之間,握住楚景言脖子的那隻手緊了又鬆。
這是一場耗時良久的博弈,就在楚景言即將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身子一痛,他狼狽摔倒在地,空氣猛灌進肺腑。
他活了這麼久,這是第一次覺得空氣竟如此香甜。
他貌似,活下來了......
腦袋一陣眩暈,忽然又聽見周遭空氣一陣響動。
竟是衍冥又抑製不住,發出一陣靈爆後,禦劍離去。
楚景言還跪倒在地上,微微喘氣。
執鞭人何曾見過伏冥仙君這副吃了啞巴虧的模樣,一會兒將眼神望向伏冥仙君離去時劍身劃破長空留下的軌跡,一會兒又回過頭來驚奇地打量楚景言。
方才那陣靈爆,當真是令人膽戰心驚。
修仙之人,所用靈力,跟心情有很大的關係。
所謂靈壓,便是將靈力壓縮到極致,再一次性爆發出來。
說起來簡單,可就連這麼簡單的事,也並非每一個修仙之人都能做到。
首先,要讓靈力壓縮,這需要對靈力有極強的掌控能力。
其次,要讓靈力一次性爆發出來,這又需要極多的靈力,靈力越多,爆發的時候威力也便越大。
伏冥仙君平時雖不苟言笑,待人嚴苛,可就算是哪位弟子犯了大錯,也從未見過他方才那副怒極而又無計可施的樣子。
楚景言這時似乎是緩了過來,慢悠悠站起,也跟隨執鞭人目光所至的方向,望向了那無際的長空。
好險,好險,真是命懸一線呐。
一股山間陰冷的風,順著楚景言背上濕熱的傷口,慢悠悠冷浸進來。
被那風一吹,楚景言和執鞭人皆有些淩亂。
見楚景言忍不住顫抖,執鞭人將地上散落著的衣服撿來為他披上。
低頭間,楚景言似乎看見自己心口處,若隱若現,似乎浮現出一絲金色的光亮來。
不過劫後餘生的楚景言沉浸在重生的喜悅中,很快便將這事忘得一乾二淨。
二人獨留此地,有些尷尬地望著上空。
“咳,伏冥仙君,跑、呸,走了?”執鞭人問。
“好像是的。”楚景言答。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執鞭人又問。
“應該,略施懲處即可吧......”楚景言心虛,不敢看他,隻眼光平淡淡望向天空中無暇的雲。
“但是要等仙君回來再下達懲處令。”執鞭人十分猶豫。
“啊?這麼麻煩的嗎?”楚景言聽到‘仙君’二字,又開始緊張起來。
“總之,等一等吧。”執鞭人盤腿坐下,閉目打坐養神。
兩人在這空地上不知等了多久,才見天上有人禦劍緩緩下落,那人將劍一收,回頭間笑得清風明月:“各位同門,抱歉啊抱歉,來晚了。”
執鞭人見終於有人來了,起身間看清來人後微微頷首。
那人緩步走到楚景言身側,上下將楚景言打量一番,笑道:“這便是師尊所說,那位犯錯的師兄嗎?”
執鞭人搶先一步回答:“這便是了。”
聽得眼前之人稱呼衍冥為師尊,楚景言便頃刻間知曉了他的身份——司洵,衍冥唯一的親傳弟子。
司洵一邊點頭回應執鞭人的話,一邊將困住楚景言的鐵鏈執在手中。
他從懷中取出一卷文書,順勢交予那執鞭人。
執鞭人略微一看,便收了那文書轉身退開。
待執鞭人走後,司洵轉頭,目光看向楚景言,說道:“師兄,隨我去靜思洞中走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