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女孩(八)(2 / 2)

她的聲音通過優質音箱傳出來,蕩漾在整個大廳上,縈繞在所有人的耳旁。

她的聲音低沉有磁性,音箱音質相當不錯,兩者形成了一加一等於二的結果。將這首歌最大的發揮出來了。

這首歌開頭相當重要,隻要開頭唱好了,這首歌幾乎可以達到完美程度。

“風”這個字又是第一句歌詞的重中之重。歌手在演唱這個字的時候,要將自己全部的情感全部注入,讓這個字以飽滿之態唱出口腔。

“風”字不能大高音,也不能太低音。高音瞬間破壞掉整首歌的意境。低音無法將這首歌的意境完整的表達出來。這是個兩難的選擇。

要做到中庸。

不偏不倚。

如何把握,要看歌手的個人修為以及天賦。

白雲在校期間曾經演唱過這首歌,那時的她沒有現在的修為,所以,開口唱時,將“風”唱成了高音,當場得到一位音樂教授的指點。她虛心聽取了意見,立刻改正。所以,每當她一唱起這首歌時,想起了這位音樂教授的諄諄教誨。

“風”字從她的口中蕩出來時,眼前便浮現出一位和藹的麵孔。

當“風”字一出口腔時,白雲感到這首歌穩了。因為這時候,許多用餐人士停下進食,側耳傾聽。有的人還閉上眼睛,貌似勾起他一些往事,在回味著什麼。有的眼睛雖然睜著的,但直直的,仿佛沉醉於優揚的歌聲中。

白雲在唱時,用了一點點鼻音,讓音調更加深沉些,使得歌聲有立體感,通過音箱發出來,在大廳上回蕩著,增加了音質的層次感。讓觀眾直直切切感受到現場演唱的無窮魅力。

白雲左手握麥克風,右手做著肢體語言動作,利用手上動作來表達歌詞所帶來的無法捉摸的意思,讓觀眾在聽當中也看到了歌手要表達的其他內容。結合聽與看,達到完美的視聽震憾效果來。

白雲做到了。

現場成了舞台。

隨著歌聲結束。

現場爆發出掌聲。

白雲放下麥克風時,有人放下了手機。

“有意思!”醉漢昌哥不知何時叼著一要煙,他仰起頭,雙手鼓掌,煙灰長長的拖著,居然沒有掉下來。

“來一首《人生如夢》!”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聽聲音像是一位中年婦女發出的。

白雲遲疑一下。

“唱!”醉漢昌哥將煙灰彈下來,又叼起來,有社會大哥的風範。

《人生如夢》是一首經典歌曲,是來自寶島的歌。演唱者要有對人生無限的感慨,對人世如幻如夢,似真似假,些許無可奈何的情懷。要唱出滄桑感,經驗了無數的辛酸,看破了紅塵的虛虛假假,感悟到人生的真諦。

《人生如夢》是白雲喜歡的一首港台歌曲,她小的時候聽到這首歌便深深愛上它,經常有事沒事總會哼上兩句。

這首歌她當小曲哼得多,反而唱的時候少。這次因緣巧合,讓她演唱這首當年膾炙人口的歌曲,多多少少有點意外。

曲子響起。

一下子將觀眾拉回到上個世紀。

“人生如夢,夢裡過眼繁華似錦繡。朝看彩雲暮送晚霞過,又沉醉月色中。人生如夢,夢裡也曾帶著多少愁,朝入塵世暮宿雪花中······”

白雲有磁性的聲音真的適合唱這類歌,深沉中幾許憂愁,音符之間起伏平緩,像在訴說著人平凡的一生。從出生到死亡,真的像是一場夢,夢醒了,人走了,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塵土。

當年寫這歌詞的人真的太有才華了,將歌詞硬是寫成了一篇抒情文,將塵世的滄海桑田淋漓儘致的表達出來,不僅表麵如此,內涵更是將人生真諦寫得通透無比。

白雲在演唱這首歌時,將自己的情感也以歌曲的形式表達出來。她在換氣的時候,麵部表情相當豐富,具有時代感,仿佛通過她那張臉憶起了當年的情景。當然,這隻限於四十歲以上的人。隻有他們才經曆了那段曆史,隻有親身體會才能懂得。

白雲是從母親口中知道的這些,雖然沒有經曆過,但能通過自己的知識層麵和悟性去理解,去挖掘,將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變成自己的。

這是每個想成為成功人士必須具備的能力。

白雲不僅僅唱,腳下踱著步子,有節奏的步子,右手不停著做著動作,配合歌曲,將歌曲從聲音到舞蹈動作到麵部表情結合在一起,共同,完整的展現在觀眾麵前。使他們對這首歌有更深層次的體會。

很少有人能看懂為什麼一個二十左右的女孩能將這首情歌的精髓唱出來,引起了許多人對往事的回憶,產生了傷感的共鳴。

大廳演唱這首歌正是用武之地。它的表達方式是立體式的,也就是全方位的。空間越小,回聲越大,越能產生音調的層次感。如同你在大山上大叫一聲,啊啊之聲久久不絕,蕩氣回腸在山穀之中,令人心胸為之一爽,耳膜始終縈繞著回響,不會消失掉。

白雲的歌聲通過音箱飄蕩在大廳上,通過牆壁,不停著產生聲波,有一種回音,比如說,唱到“人生如夢”這幾個字,“夢”字唱完了,“人”似乎還在耳邊流淌著。

唱這首歌時,很少有人進食了。有的人吃著吃著,發現自己的咀嚼聲傳了出來,極為不雅,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儘量不要讓咀嚼聲影響現場氣氛。有的人筷子停在半空中,時不時動幾下,似乎在劃著什麼。有的人手指在桌上極輕極輕的敲著,在音符與音符間敲著,沉浸在音樂的海洋之中。

眾生相在這間大廳上展現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連剛才還反對在大廳上唱歌的餐廳經理和接待員也聽得入了神。

接待員更是聽得忘記自己的工作職責,替顧客開門,問好,請進。

《人生如夢》最後一個字唱完,隨著曲子結束。一時寂靜,片刻間爆發雷鳴般的掌聲,有的人居然站了起來,像是一位虔誠的粉絲偶遇偶像,那種興奮,激動,崇拜,躍然紙上。有的人豎起了大拇指,臉上寫滿著佩服。有的鼓掌時連聲叫“好”,貌似前朝看大戲的觀眾看到戲台上戲子表演得出色而發出叫好聲的表情。

“謝謝!”白雲收起麥克風,躬身向周圍食客答謝。

緊接著,白雲連唱幾首經典情歌。

醉漢昌哥打了幾個酒嗝,拍了拍肚子,揮了揮手,“夠了!”指了指桌上的一百元,“拿走!”

“多了!”白雲沒唱足十首,拿著有點過意不去。

“拿!”醉漢昌哥加強了語氣。

白雲不敢再推辭,隻好邊拿邊謝。

回到座位上,飯菜都涼了。

她也不介意,又繼續乾飯。

直到吃飽了,打了一個長長的嗝。

結賬,出門。

夜色更濃,雨點更密,冷風更大。

街上的行人稀稀疏疏。

沒有人會在這種天氣閒逛。

白雲抬頭看了看天,搔了搔頭皮,決定回家。

她叫了一個摩的。

這是一個裝了傘的摩的。

摩的師傅是一個大約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正是年富力強,壓力最大的時候。真的是上有老,下有小,中有婆娘要養。這種中年人最會打拚,他不去拚隻有死路一條。他不得不拚,拚掉老命也要上。

所以,越是惡劣的天氣,這種真正的養家人便出現。

白雲沒有問價,直接爬上後座,隻是說了地址。

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為難吃苦人。

“好類!”摩的師傅側頭說,“美女,坐穩了!”

摩托車開始行駛在風雨中。

呼呼的北風,從白雲的耳旁擦過,冷冷的,刺激著毛孔。她真真正正感覺冬天真的來了,不由將身上的衣服緊了緊。

她左手扶著落地音箱,輕輕撫著這位新朋友。

心中默念著,以後的日子就靠你們兩們新舊朋友了。

車輛不多,摩托車駛得很快。

經過一處大排檔時,白雲心念一動,忙喊了一聲:“師傅,可以停下嗎?”

“好的!”摩的師傅將摩托車儘量靠路邊停下來。

白雲下了車,將落地音箱拿下來,問:“師傅,多少錢?”

摩的司機在寒風中笑了笑,“十塊吧!”

在霓虹燈下,白雲看到這位大叔的臉上爬滿了皺紋,常年的勞累已經讓他麻木了。笑都是勉強的笑,無奈的笑,辛酸的笑。歲月的艱辛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將他臉上的皺紋越割越深,深到血肉中去。

白雲什麼也不說,給了他一張十元的鈔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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