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玦聞言,隻是微睇謝卿琬一眼,微微一笑:“世人或許多以為前朝皇室已滅,但其實不然。”
“當年皇宮大火,隻有戾帝和皇後葬身火海,而帝後的一對年幼子女卻不知所蹤,尤其是那位皇子,這些年父皇一直在派人四處緝查,卻難覓蹤影,隻能說其勢力以及心思敏捷度皆不容小覷。”
謝卿琬有些晃神:“那最近的動亂,與這位失蹤的前朝皇子有關嗎?”
謝玦垂眸,看著她:“大抵是有的,而且很大概率處在主導地位,否則那些前朝叛黨大概也不會如此猖獗。背後必定是有製定計劃,掌控方向的主心骨,如今我們在明,他在暗,的確有些棘手。”
皇兄都如此說了,那這不知去向的前朝皇子,必然對晉朝造成了很大的威脅。
謝卿琬沉思片刻,忽又問道:“既是如此,看來他應是心腹大患,不除不行,那其他人呢,比如所謂的前朝公主,也要除之麼?”
謝卿琬站在自己的角度來想,這位公主實在是有些無辜,生來沒多久,雙親便罹難,從此以後無依無靠也不知去了哪裡,若是她沒有參與最近的亂子,卻因為與生俱來,更改不了的出身背上叛黨餘孽的惡名,甚至招致殺身之禍,實在是有些冤屈。
謝玦察覺到了謝卿琬波動的情緒,眉宇微動:“如今那位公主的去向也是不明,所以,具體如何還不好說,隻是此事多由父皇親自督察做主,最後下決定的人也是他,我猜以父皇的性子,多半為求心安,會一個不留。”
為君者,少有心慈手軟之輩,或許前朝公主無錯,但以建武帝的忌憚多疑,他放過她的可能性並不大。
畢竟,建武帝的皇位,就是踩在魏朝的廢墟灰燼上得來的,他比誰都更希望那些前朝餘孽灰飛煙滅。
隻有這樣,他才能安下心來。
不知怎的,聽見皇兄這般說,謝卿琬心中有一絲淡淡的低落,突然也沒了聊天的興致,而是歪著頭靠在馬車壁上,靜靜地看著前方。
謝玦看她如此,也沒有去打擾她,而是合上書頁,在旁安靜凝視著她麵上的神態。
過了一會兒,謝卿琬突然問道:“那皇兄,你是怎麼看待陛下的想法的呢?”
這問題問得很是犀利,作為儲君,對帝王的決斷有任何想法,都是很危險的事,無論是讚成還是否定,這個尺度都很難拿捏。
若是其他人來問謝玦這個問題,恐怕早已被視為對帝王父子關係的挑撥,對太子威嚴的冒犯。
但,問的人卻是謝卿琬,這天下,大概也隻有她才敢當麵如此問謝玦。
謝玦沒有生氣,反而沉下眉目,在原地靜靜思索起來,片刻後,他答道:“我以為,雖為了維護天下安定,百姓福祉,有必要打擊前朝亂黨,但並非一定要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
“我先前說的斬草除根,是指實際參與行動,為禍百姓的作亂之人,但對於被迫卷入其中的無辜之人,尤其是女眷,不是不能網開一麵。化敵
為友,最大程度減少雙方傷亡,維護天下和平安穩才是我之所想。”()
;隻不過,父皇的態度,以我一人之力,或許無法更改,若是我的手下搜尋到了前朝之人,我也很難為了自己的私心故意隱而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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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父皇為君多年,到目前為止,當算是一代明君,我若行此之事,無異於叛逆,他對百姓仁德,如今我隻望,他日後亦能對無辜者仁德。”
謝玦很是耐心細致地為謝卿琬講解了一遍他如今的處境和立場,謝卿琬聽了以後,先前心中莫名而起的淡淡不鬱倒是少了不少,隻是,還是有些隱約的殘留。
不過無論如何,她還是很感謝皇兄今日與她這般推心置腹的交談,對她坦誠以待,毫無保留的剖析,讓她至少明白了晉朝如今的的情況,不再如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閨閣女兒一樣萬事不知。
也隻有皇兄能對她這般。
謝卿琬在心中輕輕地歎道,因此而生的淺淡喜悅,倒是衝走了先前的不知名憂鬱。
……
眾人抵達臨平行宮,各自入住宮殿安頓起來。
行宮位於山峰之上,山雖然不算陡峭,但亦有地勢起伏高低。
謝卿琬搬入了華蘭殿,這是一座位於山腰左右的幽靜宮殿,周邊景致極好,出門散步也不用擔心遇到其他宮裡的貴人,卻離謝玦所居的宣德殿不算太遠,僅需跨過一條山溪。
甫一入住,望著煥然一新,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的宮殿,謝卿琬就明白了過來,這又是皇兄的特地安排。
由於這裡早就被謝玦安排的人整理置辦好一切,謝卿琬入住的時候,僅僅隻需要把自己的東西放進去就行了。
若是有外人此時來看,肯定不會猜到這是一座常年無人居住的宮殿,而是以為此處有貴人常居,日日清掃,時時養護,才能如如今一般,清麗又不失精致。
謝卿琬安頓好自己的次日,就去拜訪了謝玦的宮殿,隻可惜剛來行宮的頭兩日,謝玦好似很忙,她去的時候他並不在,聽宮人說,皇兄是被建武帝叫走了。
這時謝卿琬才想起一眾人來行宮的目的,不是為了休閒養樂,而是為了躲避禍亂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