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玦聲音輕柔:“隻是,琬琬,若有那麼一天,你想找人傾訴的那一天,我希望第一個人會是我,可以嗎?”
“你的一切喜憂,我都想親自參與,不錯過任何一次。”
“琬琬,可以嗎?”
謝卿琬沒有回答他,隻是將手繞過謝玦的背,用力地環抱住了他。
她將下巴擱在了他的肩頭,這樣,他就看不清她發紅的眼眶,她也可以在他的肩膀後麵悄悄落著淚。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用力地抱她。
謝卿琬一句話也沒有說,她怕自己如今一開口,就是明顯的哭腔了。
明明都是大人了,怎麼還是這般……忍不住情緒呢,眼淚說
流就流。
她甚至在想(),難道是自己如今有孕在身⑸(),所以情緒就變得敏感了許多嗎?
謝卿琬偷偷地抬起一隻抱著他腰背的手,去抹自己的眼瞼,但卻發現根本抹不淨自己的淚水,還是有許多,一滴滴地落下來,打濕了他雲綾龍紋的月白衣袍,留下發深的水痕。
還好,他這次沒有戳破她,讓她得以保留最後一絲體麵,埋在他的肩頭,一路回到了華蘭殿。
……
或許是身心有些疲累,晌午的時候,謝卿琬臥於榻上,睡了一個不長不短的午覺。
她又夢見那個孩子了,隻是這次它的身影較之前又模糊變淡了些,好像隨時就要消失一般。
謝卿琬的心頭下意識湧上一股恐慌感,她想伸手去拉住它,它卻還是漸行漸遠,從她的指縫間消失。
她隻見它最後回頭對她笑道:“娘親,爹爹好像很喜歡我呢,你也喜歡我,好麼?”
……
謝卿琬猛地從夢中驚醒,撐著床榻坐起來,背後是濕潤的一片。
又是那股熟悉的心悸之感,這是,這次還有些空落落的。
她不禁撫上了自己的小腹,那裡現在還和以往一樣,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也很難想象,居然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
孩子如今應該還沒有成形,那她為什麼會夢到它呢?人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潛意識裡的想法,往往會放映在夢境裡。
難道,她的潛意識中,一直對這個孩子有所不舍嗎?
謝卿琬再次想起了今日廣寧郡主流產時的情景,血,到處都是血,她甚至連呼痛的力氣都沒有,成了一句無力的□□,躺在床上,氣息微弱得隨時都要離去。
而她的親人,皆在一旁傷心欲絕,悲愴不已。
若是她也出了意外,皇兄怎麼辦?
謝卿琬原本堅定的心,開始左右猶豫,來回飄蕩起來。
……
顧應昭正在做最後的整理,寬大的桌案上擺滿了待會要用到的一切用具,藥材,他細心地一一做著清點,確保沒有什麼遺漏。
與此同時,心裡卻想著謝卿琬怎還沒有來。
結果,一轉頭,就看到了她站在門檻那裡,見她杵在那裡不懂,顧應昭心裡有些奇怪,招著手:“公主,您怎麼還不過來?”
顧應昭沒有馬上得到回應,奇怪地抬首望去,卻見謝卿琬蒼白著一張臉,盯著他,唇瓣微動,囁嚅道:“顧太醫,對不起,先前我們說的事,我還想再想想。”
她低下了頭:“我突然有些害怕,也有些迷茫,我想再考慮清楚。”
顧應昭愣了一愣,放下手中的東西,朝謝卿琬走去,他微蹙了蹙了眉:“公主,是您那邊出了什麼事嗎?您又突然改變了想法。”
他記得,最開始想打掉孩子的想法,還是謝卿琬提出的,若不是她提出來,他還真不敢這般建議她,以免將來被秋後算賬。
可是謝卿琬態度太堅定,顧應昭便想了想,想要將孩子生下來,善後事宜確實也麻煩,有極大的暴露風險,便應下了她的要求。
謝卿琬搖了搖頭:“沒什麼。”
她抬眼看了看顧應昭,又極快地垂下眼睛,眼睫輕顫,似乎在掙紮什麼。
謝卿琬停頓下來,沉默了好久,久到顧應昭以為她不打算再說話的時候,她忽然道:“顧太醫,你說,假如……我是說假如,我們能想辦法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嗎?”
她的腦中其實沒想太多,但此時此刻,這句話就像有一種魔力一般,順其自然地從她的口中說出來了。
語罷後,謝卿琬看著前方的空氣,自己都怔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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