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53(1 / 2)

為病弱皇兄進補 小小椰 10468 字 10個月前

謝卿琬不顧夜色深黑,一路提著裙擺奔向了宣德殿,所幸她的寢殿離那裡並不遠,因此沒有耗費太久的時間。

當她喘著氣奔到寢房門口,一把推開門扉後,房內站著的人齊刷刷地將目光調轉到了她身上。

這些人裡麵,有太醫,有東宮的屬官,也有如周揚那般侍奉的內侍,一齊圍在床邊,將裡麵的人擋得嚴嚴實實,一點身影都看不見。

謝卿琬一下子就慌了,這群人這般齊聚,嚴陣以待,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幾乎是頃刻之間,她的鼻頭就湧上一股酸意,眼眶裡也有淚水兒在打著轉,當前方的人齊齊為她讓開一條路後,謝卿琬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去,徑直撲到了床榻邊上。

“皇兄……”她忍不住低泣道,“怎才幾日不見,你就成了這般……”

她正要揪緊他的被子邊角,埋頭哭泣一番,頭頂上卻傳來一道十分無奈的聲音:“琬琬,你抬頭看看,我並無什麼大礙。”

謝卿琬渾身一頓,下意識抬首,隻見謝玦後半身微靠著床頭,正低首無奈地看著她,他隻是麵色略有些蒼白,其他看上去倒沒有什麼異樣。

她上下打量他一眼,驚訝道:“皇兄,你沒有受傷?”

謝玦頓了頓,看著她,慢慢說道:“也不是,隻是傷得不重,再養些時日就好了。”

他溫溫一笑:“京中的那些宵小在出城之後設伏,我以身作餌,隻是受了一些輕傷,實則無礙,他們卻被一網打儘,受損慘重。”

“也就是說,皇兄,你是故意叫自己受傷的?”謝卿琬敏銳地察覺到了他話中的意思,皺起了眉頭。

她罕見地對謝玦板起了臉:“你怎麼能這樣不珍惜自己,我知道你想要設陷,想要讓計謀見效,可你怎能讓自己深陷其中呢!”

說著說著,謝卿琬的聲音不自覺中就大了起來,甚至還生出了幾分訓斥人的架勢。

聽得背後的眾人麵麵相覷,在心中對她生起了無儘的佩服。

長樂公主說的一些話,也正是他們想勸諫的,可他們沒有一個人有這樣的勇氣。

有人這時悄悄抬頭去看謝玦的反應,卻見殿下麵上並無慍色,隻是抿著唇,安靜地聽訓。

他不由得睜大了眼,這……這和那個在他們麵前孤冷無比,威勢赫赫,不容置喙的殿下,當真是一個人嗎?

難道是他起了幻覺?他下意識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此刻,謝玦也注意到了房間裡待著的這一堆多餘之人,他微沉嗓音:“你們都退下吧。”

許多人立即如釋重負般地應下,隨即飛快地退了下去。

最後離開的人是周揚,走之前,他笑眯眯地對謝卿琬道:“公主若有什麼需要吩咐的,隨時可以將奴才喚進來,如今就不擾著您了。”

退下去時,周揚還順手將寢房的門關好,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一時間滿室寂靜,隻剩下謝卿琬謝玦二人。

謝玦看著謝卿琬,微笑道:“我還以為,琬琬會接著訓我呢,怎不說話了?”

謝卿琬被他這個“訓”的說法說得怪害臊的,但轉念便想起謝玦的所作所為,一下子又有了底氣。

她挺胸昂首,叉著腰:“怎的,訓不得了,皇兄你彆以為你身份尊貴,我就不敢說你,這次難道任性的不是你,如果你真出了什麼大事,滿身是血地躺著回來,你叫我如何接受,又如何自處?”

說著說著,情緒上了頭,她的聲音漸顫,甚至還生起了一絲哽咽:“皇兄,你知道我被人叫醒的時候,得知你受了傷的時候,內心是有多麼的惶然,害怕麼?”

謝玦蹙眉道:“我嚴令所有人先不得告訴你此事,是誰泄露了消息?確實應當懲處。”

“皇兄!”謝卿琬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許多,她怨憤地看著他:“你到這個時候,都還想瞞著我,是我叫人,對他們道,無論你出了什麼事,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的,你也不許處罰彆人,這是我強迫他們這樣做的。”

“今日或許你傷得不算重,但說句不吉利的,你若有哪日真遇見了什麼十分凶險的情況,你這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瞞著我?”

她越想越委屈,扯著他的衾被,顫聲說:“皇兄,你說過,我是你最親近的人,可你為何什麼都不願讓我知曉呢?就連這種關乎你安危的事情,我也總得想方設法從他人口中探聽。”

“你說過,若我遇見了什麼為難之事,一定要毫無保留地向你求助,可是你呢,你為什麼不能這般,這不公平。”話語間,謝卿琬已是泫然淚下,泣不成聲。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影響,她如今情緒上來的比從前還要快很多,這般說哭就哭,也不過是在一念之間。

其實,委屈,憤怒隻是一方麵,更多的,是她對皇兄滿滿的,無處盛放的擔憂。

她急切地想要讓皇兄明白自己的心情,從而能學會珍惜自身。

謝玦看著眼前的妹妹,她已在他的麵前,哭得如花貓一般,這畫麵甚至帶有一絲逗趣的成分,可是他卻絲毫笑不出來。

反而是心臟一抽一抽地生起細細密密的疼痛來。

他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軟下了態度,輕輕攬住了伏在他身前的她的小腦袋,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隻是認命而又無奈地歎息:“琬琬,莫哭了。”

“你哭得我心疼,你說得對,都是我的錯。”

謝卿琬的腦袋微微動了動,卻依舊埋首在他的胸前,反而抽泣得更狠了。

謝玦望著她哭得一抽一動的肩膀,心中如同火燒,難得生起了焦躁之感。

他強行壓下這種感覺,將手撫在了她的肩背上,耐心細致地安撫,同時誠懇地向她道起歉來:“琬琬,是,我錯了,我不該試圖瞞著你,還叫彆人也一同隱瞞你……”

謝卿琬從他的胸膛前抬起頭來,淚蒙蒙地看著他:“那皇兄以後還會這般以身涉險嗎?”

謝玦的手突然停了下來,聲音莫名

啞了些:“我以後一定會提前告訴你,事後,無論如何,也會及時通知你,不會再瞞著你行險事。”

至於其他的,謝玦忽然沉默了下來,不敢再做保證。

謝卿琬變得有些激動,抓著他肩膀上的衣料,扯著嗓子問他:“所以說,你以後還是要拿自己冒險,為什麼呀,皇兄,你明明可以想出更多穩妥的法子,你不必如此……”

謝玦抓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包裹在了他的掌心,嗓音低喑:“因為,我等不了太久,琬琬……”

“有些禍患,一日不除,我就擔心落在了你的身上,這種潛在的,無時無刻,無處不在的憂患,叫我沒法冷靜處理,慢慢收尾,我隻想儘快叫這些威脅消失,這樣你才可以高枕無憂。”

他的聲音清醇溫和,如同一股有著醇香氣息的熱茶,汩汩流入謝卿琬的心田,她淚眼望著他,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

兩人隔著極近的距離,兩相對望,竟一時有了一種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之感。

他們都是想著為對方好,卻是因為擔憂對方,而生起截然不同的念頭。

謝卿琬的喉口哽住了,她如今是這般的心情,自然也理解皇兄的心情。

以至於現在她一點責怪的話語都說不出來,隻能身子前傾,緊緊擁住了他,將萬般情切化作心中熱淚,無聲咽了下去。

隻是,這一時熱血腦門上湧,情切之下,難免抱著他的力道大了一些,耳邊突兀地聽見了皇兄的悶哼聲。

謝卿琬一下子鬆開了些,抬眸見到皇兄的唇又失了些血色,眉宇間有輕微的折痕,似在忍著發出痛聲,她的臉色亦白了白:“皇兄,是我弄疼你了嗎?”

她徹底放開了他,目光在他的周身打轉,四下看著:“我還不知道你是哪裡受了傷呢?”

謝玦此時已調整好自己的神色,垂睫斂眸,淡然道:“腰側受了些箭傷,不過是虛虛擦過而已,無需大驚小怪。”

謝卿琬瞬間懊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是我方才不小心,按痛了你的傷口。”

“無妨。”謝玦輕扯了扯唇角,“你也不知道。”

他擔心她繼續追問這件事,甚至要當場看了傷口才放心,故作不經意地提起旁的事,繞開了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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