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卿琬很清楚,皇兄此刻並不是把自己當作妹妹,但他卻隻是這般很純粹地抱著她,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衣鬢摩擦間,汗水粘膩間的擁抱,總是會被一種刺激的感官和心理感覺蓋過去,而此時,隻有兩個人的暗室之內,他們貼得這樣近,仿佛心跳都連在一起,卻比那些意亂情迷之下的擁抱,更讓謝卿琬心慌。
不為解毒,對於謝卿琬來說,親近就是毫無意義的,但此刻,他們這般,又是為了什麼呢?
謝卿琬想起,來前顧應昭與她說過,皇兄甚至吐血了,那必然情況是極其不好的,可是此時此刻,她卻從他的身上,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急躁和欲.望。
在混沌與迷茫的思緒之間,謝卿琬漸漸被謝玦身上清淡的青蓮
香侵入,她的靈體將要在這過分安謐親密的懷抱中慢慢飄入空中之時,背後傳來喑啞的嗓音:“其實我每次見到你,最想做的就隻是這般抱著你。”
嗯?意識到謝玦是對她在說話後,謝卿琬慢慢地回過神來,她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
反倒是謝玦繼續輕輕緩緩地在她的腦後說著:“之前是我太魯莽,不夠溫柔,以後……我一定會更加愛護你。”
不夠溫柔嗎?謝卿琬努力回想,此時的腦子卻像是變成了一團絮狀物,怎麼也回想不起先前那些記憶深刻的夜晚,在她的印象中,雖然不時有些難熬,但是大多數時候,是一種由身自心的喜悅與舒暢。
就連那些所謂的難熬,在事後,也會變成酣暢淋漓的代言詞。
從前的謝卿琬有些羞於承認,也不太樂意去細想這些,如今想來,過去的那些回憶裡,分明是充滿了珍貴的快樂,她一直享受其中。
謝卿琬沒有機會與彆人進行對比,從僅有的書麵知識,以及從顧太醫和身邊人那裡搜集到的零碎訊息裡,她大概知道了,皇兄就是傳說中的罕見之人,而且他悟性極佳,任何事情,三兩下就可以掌握到精髓。
因此從一開始,謝卿琬也就疼了初初那麼一會兒,很快取而代之的,便是通體的舒服。
若是換做是彆人,先不提他有無皇兄這般的領悟能力,就連天生的條件,也大抵是遠遠不及的。
想到這裡,謝卿琬心有餘悸般地捂住了自己的胃部,像是想到了什麼,一下子麵色有些微變。
但無論怎樣,在她這裡,皇兄和粗魯這個詞是沾不上邊的,有一次,她脫力般地伏倒在他的身上,渾身紅如蝦米,身上蒸騰著汗意,他也是那般溫柔地將她攬在懷中,輕言細語,細細安撫,甚至以口度入清涼茶水。
謝卿琬想搖頭,可很快又想到,皇兄既然都這般說了,自己再特地拒絕,反倒顯得她有另一方麵的意圖與渴望似的,於是害羞地往他懷裡一縮,輕輕“嗯”了一聲。
想了想,覺得這樣回應似乎有些不夠鄭重,於是聲音略顯輕快地往上一提,又似心虛般的飛速飄走:“好哦。”
謝卿琬又聽到了謝玦的輕笑聲,感覺到他似乎順著她的脖頸後麵,一路貼了過來,最後在她的頸側輕輕吮吻,留下濕漉漉的痕跡,嗓音亦是格外的溫柔:“寶寶真乖。”
謝卿琬有些發暈了,她口乾舌燥,不知所措,隻能乾巴巴地望著前方的牆壁,嗚,皇兄怎麼能這樣叫她,這叫她……叫她怎麼辦呀?
她不是來解毒的嗎,怎麼最後中毒的人,好像成了她一樣。
皇兄平日最多叫她琬琬,即使是這般聽習慣了的稱呼,在外人多的時候,她也會有些不好意思。
更彆說寶寶這種稱呼了,大概,隻有她在幼童之時,皇兄或許這麼稱呼過吧。
這也太犯規了!
謝卿琬不應聲,伸出雙手捂住了臉,謝玦卻從她的手背處,輕輕地將自己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這次,他
乾脆貼到了她的耳邊,輕輕咬了咬她飽滿的耳珠,溫熱的氣息彌漫而上,熏得謝卿琬麵龐通紅。
隱隱約約中,有他的輕笑聲傳來:“真可愛。”
到了後來,連謝卿琬自己都忘了此行的目的,渾身失力地軟倒在謝玦的懷中,任由他將自己攔腰抱起。
昏暗的室內,隱隱可以看見有一雙褪了鞋襪的嫩足,懸掛在青年的雙臂之旁,隨著他走動的步伐,一晃一晃。
兩人向床榻而去,掩映在紗帳之間。
……
在來之前,顧應昭已經教給了謝卿琬一些東西,但到了實地,她卻兩腦空白,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好。
當謝玦要將她按倒在床榻之時,謝卿琬突然及時地想起了有孕在身的事,連忙抵住了他的胸,搖了搖頭。
雖說他今日說了會格外溫柔地愛護她,但,還是有些危險。
謝卿琬隻是輕輕地一抵,謝玦就適時地停住了動作,借著微薄的光線,他向她看去,用眼神問詢她。
謝卿琬臉頰一片燥熱,亦是手忙腳亂,她也不知如何向謝玦解釋,隻是支支吾吾地說:“這樣不行。”
此話一出的下一步,謝玦就將她鬆開了些,隨即先一步在床榻上側躺下,以手肘撐在榻上,手支著側臉看著她,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口,溫言道:“那便睡吧。”
啊???謝卿琬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當她看見謝玦眼睛裡密布的紅血絲時,她才確定他此時是真的熱毒纏身,而不是他聲音裡的那般平淡無奇。
但僅僅是她的一句話,他便真的可以忍下那樣的蝕骨之痛麼?
謝卿琬咬了咬牙:“你這般好說話,我還真以為你現在什麼感覺都沒有呢?你的口氣倒是輕描淡寫。”
聽到她的聲音裡有一絲惱意,謝玦頓了頓,然後眼角都染上了笑意,用更加溫柔的語氣道:“我自己的事,我自然有自己的辦法,你不用管我。”
“至於你說的……”他唇角微勾,“我隻是想對你再好,再好一點,而已。”
謝卿琬一下子愣住了,反應過來後,心頭是微微的酸澀,單以為在現實中,皇兄對她無微不至便已經夠了,沒想到到了床榻上,他還是這般……
她的嗓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彆扭的氣勁:“可你要知道,我隻是你的一場夢境,在夢中,你也要……”
話說到一半,她就感覺一股陰影籠罩過來,她隱隱越越看見他好像撐在她的身上,懸空著,沒有碰觸到她,也沒有壓到她的肚子。
隻是有一片灼熱的落葉,落在了她的額心,長長久久,溫柔纏綿。
一吻作罷,他說:“那是以前了,琬琬,從此刻開始,我不再把你當作我的夢境。”
……
小室的桌案上,拜訪著一尊觀音像,薄胎白瓷,觀音慈眉善目,一手握著柳枝,一手端著淨瓶,盤腿穩穩坐在一朵盛開的粉色蓮花之上。
坐姿端正,威嚴又不失慈和,謝卿琬的下巴
擱在謝玦的肩膀上,正好可以看見這一尊觀音像。()
迷迷糊糊間,她想起來,這尊觀音像,好像還是她從普濟寺專程請回來的,她一共請了兩尊,一尊是站立的,以手在胸前結印,送給了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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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尊便是這尊持柳坐蓮的,被她送給了皇兄。
如今,在如此場景上見到,倒有些羞恥,尤其被觀音那雙慈悲的鳳目注視著,謝卿琬仿佛被看透了一般,她們一人有共同之處,觀音在普渡眾生,她卻像是在玷汙佛門。
失神之間,謝玦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走神,以手將她的下巴輕輕扣住,掰到麵前,麵對麵與她啜吻,直到她喘不過氣來,他才滿意地放下,任她重新趴回了他的肩膀上。
不知是不是錯覺,又過了許久許久,在他故意放任她,她勉強可以鬆懈的間隙裡,謝卿琬似乎聽見,謝玦好聽喑啞的聲音,在周身的空氣中響起:“琬琬,我真的很喜歡你。”
似乎擔心她聽不到一般,他又重複了一遍:“寶寶,我好喜歡你。”
謝卿琬的靈魂好像在一瞬間完全凝滯,又在下一刻仿佛要升天,內心裡有一股急切的心緒逼迫她去問清他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她卻說不出話來,隻因有一記鉛錘,深深地墜入了她的靈魂間,一切愛恨在此刻似乎都不重要,一切風暴與雲翳都消弭於無形。
隻需感受最真切的彼此,靈魂深處最真實的歸屬。
……
自那天以後,謝卿琬幾天都沒有與謝玦見麵。
倒不是皇兄不願意見她,而是她自己故意避著。
為了達成目的,連功課她都自己主動學習,實在不會的就難得覥著臉去請教夫子,舍近求遠不去求教皇兄。
每日在璿璣閣按時點卯,一到了謝玦快要下朝或者歸來的時間點,就趕緊溜回自己的宮殿。
她的這種異常,就連顧應昭都感覺到了,問她:“公主,上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自從那以後,你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顧應昭覺得這對兄妹,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在某些方麵,還真有些共同點,比如隔段時間,就會做些奇奇怪怪的舉動,問他一些很古怪的問題,讓他滿頭大汗。
伺候這樣一對主子,不得不說,有時候是真的心累,但誰叫人家對他有恩呢,也隻能認了。
謝卿琬迅速否認:“什麼都沒有發生。”
結果話音剛落,就看到了顧應昭投來的更不信的眼神,瞬間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異常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有些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嘀咕著:“其實就是……唉,也沒什麼,沒什麼好說的。”
這些天,她與其是在逃避皇兄,不如說是在逃避自己。
那個夜晚裡,兩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時,他突如其來的告白,真的讓她嚇了一跳,以至於最後的時刻,都提前到來了。
他說,從此以後,他不再將她當作夢境,究竟是何意思?他不把她當作幻象,卻對她說出那些話,雖說皇兄不可能會認為真正的她會知道,但這也可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更糟糕的是,謝卿琬發現,她的心亂了。
她很清楚的知道,若她自己心如磐石,絲毫不動,就算皇兄說再多話語,她也可以權當作耳邊風,或者是不值一提的夢中囈語。
但她發覺,自己沒法不在意,不僅在意,甚至在意到要一整個夜晚,輾轉反側,來回想著他的那幾句話,探尋她或許沒有發現的深意。
謝卿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較真,就算較真出了結果,又能說明什麼呢?
但與此同時,內心裡一個隱隱的聲音又告訴她,不,不一樣的,這個聲音時常在夜深人靜之時,在她的心底呼喊,讓每次下定決心入睡的她,再次睜開眼睛,失魂般地看著床帳頂部的花紋。
顧應昭在一旁,看著短暫的時間裡,謝卿琬麵上一閃而過的,各種錯綜複雜的情緒與神情,突兀地來了一句:“公主,我覺得你很像一種人。”
“什麼人?”
顧應昭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眼,篤定說道:“陷入戀愛之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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