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和善,卻帶著距離。
無法跨越的距離。
烏愫回房間放下書包,繞進衛生間洗了個手,再回到餐廳,大理石紋路的桌麵上已然被放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酒釀圓子和一個圓滾滾的豆沙包。
熱氣騰騰的,被光線照的暖洋洋的,光是看著都覺得心裡舒服。
她眼神不禁細微的波動了一下,拉開椅子坐下,臨動筷子前又對剛摘下圍裙、邊用毛巾擦手邊坐到她對麵的男人道了句“謝謝叔叔”,才小口小口開吃。
男人溫良的笑了笑,回了句“客氣什麼,快吃吧”,沒過一會兒,就將話題不著痕跡的切回到了慣用的:
“今天在學校怎麼樣?感覺學習方麵吃力嗎?”
烏愫咽下口中的糯米圓子,隻報喜不報憂道:“還可以,不算太吃力。”
“那就好,如果覺得學習上有什麼吃力的地方可以讓你言澈哥哥輔導輔導你,實在不行的話就跟叔叔說,叔叔給你找人補補課,到時候考個好大學,我們說出去臉上也有光。”
“好,我知道了,謝謝叔叔。”
“不用謝,這是叔叔該做的。那你的座位呢?我記得之前你說過老師把你安排在倒數第二排,那麼遠,能聽清楚老師講課嗎?”
頭頂上方的吊燈被酒釀圓子反射出相同顏色的暖光,隨著黏稠的湯液被攪動而泛起破碎的波瀾。
“能的,”烏愫無法不拘謹的點頭,問什麼答什麼,“班裡沒幾個人上課,如果聽不到的話我們可以往前去坐的。”
“那還可以,那你的新同桌呢?會影響你學習嗎?”
循著他話語的引導,烏愫咬著筷子想了想每天上課除了睡覺就是拆男生送的情書來看的烏蘇,要不是她醒著的時候總有男生不斷過來給她送東西,就按她那一天24小時能安靜23個半小時的性子,還真和旁邊根本沒有坐人一樣。
一時之間。
烏愫竟分不清她跟她坐一起到底是誰在影響誰。
“不會,”所以烏愫對男人實話實說道:“她比我還安靜。”
“這樣啊,那還挺不錯的。”
男人推了推金絲邊眼鏡,用鏡片擋住了眼中的精光道。
就在她以為這個話題要就此終結的時候,他忽然雲淡風輕的講出一句令她感覺有點不適的話。
他說:
“能在藝術班上課的,我感覺都是多少有些問題的孩子,隻影響自己還好,最怕的就是那種不光影響自己、還要去影響彆人的,這不就是活作孽嗎?幸好你的這個新同桌不是那種會影響彆人的人,要真是的話,那可得及時遠離了,不然會出大問題的。”
男人說完,似是也覺得自己這番話有點不妥,還找補了一句:“當然,我知道你跟她們是不一樣的,隻要你不被她們帶壞,按現在的成績考個二本大學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說不定努努力連一本都能衝到,對吧?”
烏愫想點頭,卻莫名點不出來。
明明知道現在是寄人籬下,就該想儘辦法哄人開心,無論說的是對是錯一概按照以前那般認同附和就好。但是,這次,卻不知道為什麼,令她無法再順著他往下說。
她不敢抬頭看他,垂眼盯著手中還剩一點酒釀圓子的碗嗓音發啞道:
“我們班……其實也有幾個成績好的。”
例如第一次化學考39分,第二次就考了75分的烏蘇。
例如——
“有幾個成績好的,”男人聽完完全不當回事兒的笑笑,輕視道:“她們的成績再好能好的過你嗎?”
烏愫緊緊抓著筷子,輕輕點頭。
男人愣住了。
“你不是你們班第一名嗎?”
他坐正了些身體,氣場有些威壓道。
“不是......我是,第二名。”
“那你們班的第一名是誰?”
他的目光實在是太過懾人,氣場實在是太過強大,與沒談起這個話題之前的那種溫文爾雅的模樣完全不一樣。彆說他是她的長輩了,就算他不是,一旦擺出這副居高臨下的審視姿態,都足夠令她感到害怕、有壓力了。
“是,是一個男生,上次聯考考了,考了682分,”她抓著筷子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到一起了般硬邦邦道:“但他是拉小提琴的,高考會走藝術專項。”
“哦,我就說呢。”
男人聽完,眉眼重新放鬆了下來。
整個人又鬆鬆垮垮的靠回了椅子上,一條手臂順勢搭上椅背,翹起二郎腿,再不見一星半點之前那壓的人心悸的銳利感。
他理所當然的用自己貧瘠又局限的認知抹滅了談京野的實力道:
“你言澈哥哥學習那麼用功聯考才考了684分,一個拉小提琴的怎麼可能憑自己的實力考到682分啊。”
“不是我說,藝術班的那些孩子慣來歪路子多,又是買答案又是作弊的,這就是你們學校為什麼不讓藝術班的人上紅榜的原因,真要是讓他們上紅榜啊,這學校還指不定得被他們禍害成什麼烏煙瘴氣的樣——”
他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