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有篝火被點燃。
山風很大,乾柴之中有不少竹根,很快被燒得劈啪炸響。
搖曳的火光驅趕著陰影,照亮了很多人的臉。
“長壽!”
“秦瀾!”
“陸淵!段酌微…”
驚魂未定的晏長壽和秦瀾發現周圍都是熟人。
他們身處的地方像是山匪平時練武的練武場,很大的一塊空地,泥土被夯得很平。
練武場周圍矗立著的都是木板屋子,其中有兩三座吊腳樓,其餘都是平房。
這些房屋之間,有數條巷道。
此時數條巷道之中都有人慢吞吞的走出來。
隨著練武場周圍的幾個火盆子被點亮,周圍的場景一覽無遺了。
被趕羊般趕進這個練武場的世家子弟有九個,八男一女,其餘還有八個侍從。
晏長壽這些幽州的世家子弟身上的傷都不重,有些甚至還未掛彩,但八個侍從裡麵,卻有三個受傷頗重。
其中一個左腿已經被打斷,根本無法行走,一個腹部上有傷,用布紮緊了還在不斷地淌血,還有一個右手的手掌被切斷了,五個手指隻剩下一個大拇指。
從周圍巷道裡慢吞吞的走出來的十來個人裡麵,有六個穿著土黃色的袈裟,手裡持著的都是方便鏟、禪杖和鐵棍等武器。
屋頂、房屋之中,也都矗立著一道道身影,光是四周屋頂上手持著弓箭的,都至少有十五六人。
“他們是無頭菩薩廟的!”人群裡,一名世家子弟對著秦瀾和晏長壽顫聲說道。
晏長壽也是徹底無語了,難道這情況還需要他提醒嗎?
砰!
一名黑衣侍從被人從巷道裡扔了出來,砸在一堆篝火旁。
“宋叔!”一名少年發出哀鳴,他想要撲向丟出那名黑衣侍從的山匪,卻被身旁兩名同伴死死拉住。
那名黑衣侍從口中在不斷湧出血沫,生死不知,但所有這些世家子弟卻都知道,這人便是之前用長槍挑飛巨大火球的修行者。
一名六品的修行者,竟然被打成這副模樣。
扔他出來的山匪同樣身穿土黃色袈裟,同樣是光頭,但這名山匪長得玉樹臨風,男人女相,眉眼俊秀得甚至有些妖媚之感。
他背負著一柄金黃色劍鞘的長劍,這點和其餘已經露麵的身穿土黃色袈裟的山匪也截然不同。
扔出那名黑衣侍從之後,他隨手丟了幾根新柴在篝火之中,右手尾指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些世家子弟,一時也不言語。
先前那名持著禪杖,輕易打跑晏長壽和秦瀾的魁梧山匪笑吟吟說道:“一共有十六個,現在這裡有九個。”
麵相有些妖媚之感的男子微微一笑,道:“明悟,那差著幾個?”
魁梧山匪咧嘴笑道:“你少來消遣我,你明知道我算不過來。”
晏長壽和秦瀾互望了一眼,背心密密的一層冷汗。
他們先前一共是十三個人,這叫做明悟的山匪說是十六個,那顯然是將華琳儀和那兩個少年都算在了裡麵。彆的那些侍從,卻又並不算在內。
“還差著七個人。”麵相妖媚的男子掃視著晏長壽等人,輕笑道:“倒也沒我想象的那麼不堪。”
“你們想要做什麼!”先前那名呼喊宋叔的少年厲聲喝問。
“你應該是宋秋?”麵相妖媚的男子用有些欣賞的目光看著這名臉上寫滿仇恨的黑衣少年,微笑道:“在所有這些人裡麵,你宋家算是位列下遊。不過這些人裡麵,你膽氣第一,你父親特意派了一名六品修行者護你修行,想必是對你寄予厚望。”
黑衣少年狠狠盯著他的眼睛,道:“我就是宋秋。”
麵相妖媚的男子突然捂嘴一笑,道:“我不會告訴你們我想要做什麼,否則等會將你們所有人都抓齊全之後,我還要給那些沒聽到的人再解釋一遍。”
山寨門口也點起了一堆篝火。
石頭壘砌的火塘裡,乾柴和引火的乾草、鬆油都是現成的,一個紅彤彤的木炭丟進去就燃了起來。
就在山寨門口內裡不遠處,幾垛乾柴後麵的陰影裡,江紫嫣提著劍默默注視著剛剛點火的那名山匪。
那名山匪身穿著的黑色衣衫,竟和他們侍從所穿的黑色衣衫幾乎完全相同。
這絕對不是偶然。
然而不等她多想,那名山匪似乎有所察覺,竟朝著她這邊慢慢的走來。
江紫嫣的呼吸都已經停頓,但也就在此時,一名少年如鬼魅般出現在那名山匪的身側,他衝得如此之近,就像是變成了這名山匪的影子。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那名山匪一聲低吼,略微矮身,肩膀直接撞向這名少年。
少年身影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任憑這名山匪的肩膀撞在自己的身上,但他的雙腳就像是落地生根一樣,牢牢釘在地上一動不動。
山匪愕然的看著少年。
他看到了異常平靜的眉眼,然後看到了一把刀。
刀穿過夜色,就像是突然湧起的一個浪頭,剁在了他的脖子上。
喀嚓一聲。
他眼前的世界歪斜了。
顧凝溪!
江紫嫣不可置信的看著陰影裡衝出的這名少年,腦海之中泛出這名少年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