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幽州城還有一天一夜的車程時,顧留白所要的全新的通關文牒弄好了。
顧凝溪,長安延康坊顧含星之子。
華家在這個通關文牒上明顯是下了死力氣的,主打的是一個死無對證。
顧含星是病死在幽州的一名商販,離開長安已經三十餘年,在延康坊沒有什麼親戚,不過他年輕時在沙洲當過兵,有一些軍功。
延康坊裡有兩間房,在長安縣還有十幾畝薄田。
他的妻子是幽州一名落魄詩人曲寒梅的女兒曲夢魚,也算是書香門第。
如此一來,按照通關文牒上的身份,顧留白出身勉強還算可以。
這父親顧含星雖說是商賈,但之前卻是正兒八經積累過軍功的邊軍,母親也是身世清白,讀書人家中的女子。
而且華滄溟私底下和顧留白說過,哪怕真有什麼權貴花力氣暗中來查,也絲毫查不出什麼破綻。
因為這顧含星和曲夢魚的確有一個兒子,隻是養到五歲時,曲夢魚也病死了,這五歲的兒子便托付給了華家充做奴仆。
現在這人還在華家做花匠,隻是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來曆,隻知道自己從小是被華家從窮苦人家購來。
顧留白頂了此人的身份,要真正查證起來,華家也隻有兩三個人才能知道真假。
華家經手這通關文牒,自己當然不會證明自己造假。
所以如此一來,顧留白雖然從未去過長安,但在長安卻已經有了正兒八經的產業。
而且華滄溟特意告知,他已經令人去長安落實那些產業,並修葺整理那些房產。
就是不管顧留白會不會去住那兩間房,但這些可能會花費他一些時間的瑣事,都先幫他做了再說。
其餘陰山一窩蜂這些人的通關文牒,也是類似,經得起查驗不說,其中過半倒是都在長安、萬年有些家產,估計華家不隻是將自己手底下的一些家族仔細收刮了一遍,就連一些門生的關係都動用了。
長安、萬年範圍之內的許多無主的產業其實大概率已經落在縣衙或是坊正手裡,要想乾淨利落的摳出來,其實並沒有那麼簡單。
顧留白不動聲色的表示了滿意。
華滄溟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終於能夠安穩的睡一個好覺了。
夜晚來臨之前,晏長壽等人又開始準備和那名神出鬼沒的修行者鬥智鬥勇之時,周驢兒笑嘻嘻的出現在了顧留白的麵前。
顧留白正在欣賞著天邊的晚霞。
晚霞很紅。
周驢兒的臉也興奮得有些發紅,“十五哥,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顧留白一愣,“什麼秘密?”
周驢兒四下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人注意,這才得意的輕聲道:“我發現我也是修行者啊!怪不得梁風凝怎麼都不傳我功法,原來我那師傅教我的呼吸法,就是真氣修煉法門啊!”
顧留白無語,“周驢兒你這秘密發現的好,就是估計比正常人發現這秘密晚了八九年。”
周驢兒今天腦袋有點好用,他聽出了顧留白是在嘲笑自己,但他也不生氣,畢竟自己的猜測相當於得到了證實。
“十五哥,那我這個修行者,到底厲害不厲害?”他馬上問出了在心裡憋了半天的問題。
顧留白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周驢兒,你知不知道我娘為什麼不讓你覺得你是修行者?”
周驢兒理直氣壯的搖頭,“你娘的好多做法連你都想不明白,我這驢腦袋怎麼可能想得明白。”
“你原本身體的底子太差了,先天過於不足,不修那個老喇嘛的真氣法門,你就會死,所以我娘花了好大力氣把你送去他那。”顧留白嚴肅道:“但是你自己也知道,我娘覺得你是個驢腦袋,你這人沒什麼壞心也就算了,而且看人還覺得人都是好人,你若是修行者,但凡彆人覺得你有威脅,想些辦法弄死你就太簡單了。”
“怎麼可能簡單!”周驢兒表示不服,“有你和賀火羅照看著我,誰能弄死我!”
“我們也總有睡覺合眼,顧不著你的時候。”顧留白冷笑著擺了擺手,示意周驢兒彆亂打岔,“你給我認真記著,你在剛出生的時候,有個很厲害的老和尚就給你斷過命,他說你注定不能學打架廝殺的法子,否則你就活不長,我們怎麼保你都沒有用。所以你那自學成才的丟石頭,你除了救人之外也不準用,彆覺著自己是修行者,不要想著和人廝殺。修行者和修行者是不一樣的,你修行是為了保命,不是為了打架殺人,打架殺人有我們,所以你不要去想著打架殺人的事情。”
“我知道了。”
周驢兒笑嘻嘻的就答應了下來。
他知道顧留白肯定是為自己好,但他馬上又問道:“那跑得快的法子應該學了沒事?”
“跑的快的法子?”顧留白倒是有些疑惑,“你平時不是已經跑得飛快了?”
“我學了一個跑得飛快的法子,好像是你娘說的頂厲害的輕功身法。”周驢兒頓時得意了,“我師傅以前教我的,和這法子一比,就不能算跑,最多隻能算快走吧。”
“你哪來的什麼跑得飛快的法子?”顧留白吃了一驚。
“藍姨給了我一卷竹簡子,上麵寫著草上飛,她說她裡麵的東西看不懂,想讓我學了教她。”周驢兒越發得意,“我看了好久,終於搞清楚了,一會我就去教她。”
“……”顧留白咽了口口水,“藍姨給你的東西,給我看看。”
周驢兒有些猶豫,“十五哥,我這要不要問問藍姨,畢竟是她的東西,也沒說讓我給彆人看。”
“我是彆人嗎?”顧留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不幫你看看,我怎麼知道你這驢腦袋領悟得對不對,萬一你把藍姨教壞了怎麼辦?”
“對哦。”周驢兒麻利的把懷裡的竹簡掏了出來,“十五哥你給我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