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雲蕖震驚無言。
沒有破空聲。
沒有什麼真氣流光。
那柄刀原本卷曲成手鐲的時候,尚且有些淡青色,展開的時候,變得就有些透明,但此時斬出的時候,真氣明明流淌劇烈,但這柄刀反而像是消失在了空氣裡,她就算瞪大了眼睛看,也隻是看到些微的流影。
“此刀從鑄造時開始,龍婆就說名為風刀。它斬出時,便如風吹田野,唯有吹拂到田野的長草上時,才會顯現痕跡。”胡老三看著顧留白手中的這柄刀,無比感慨道,“東家,我的本事就這麼大了,這把刀,至少已經到了我心中所想,再讓我讓它變得更接近龍婆所說,也是不可能哩。””
顧留白莊重的對著胡老三和龍婆、陰十娘行了一禮,隨著他真氣的消散,這柄刀自然卷曲,收回。
符紋之中真氣的撤離,讓它無聲的變成顧留白手上戴著的一個鐲子。
顧留白垂手而立時,它隱於衣袖,裴雲蕖看著他的袖子,忍不住搖頭。
誰能知道這袖子裡頭,居然會藏著這樣的一柄長刀。
“此刀極為鋒利,且可入玄甲縫隙。”胡老三回了一禮,神色也是莊重,“隻是和堅厚兵器硬碰硬它卻是吃虧,所以東家你要磨礪刀法,若有敵手用堅厚兵器對付你這刀,你控製真氣,如藤蔓纏繞,如風席卷便是。”
顧留白點了點頭,他看向龍婆,一老一少頓時又會心一笑。
這種刀法,那就是龍婆的風刀法門了。
“刀法我自然要學。”
他轉頭看向陰十娘,道:“隻是回長安的路上,我需要全心修煉劍法。”
陰十娘平時並不顯得有多聰明,但似乎隻要和劍字相關,她就瞬間變得聰慧無比。
她眉梢微挑,似乎一眼就看透了顧留白的念頭,“你會長安就要找滄浪劍宗的晦氣?”
“滄浪劍宗的那個八品會留給你,我也不可能應付得了八品。”顧留白點了點頭,平靜道,“但滄浪劍宗所有的七品,我都要勝之,我要讓整個大唐都明白,當年整個滄浪劍宗,若是公平比劍,沒有人能夠勝得了郭北溪。”
裴雲蕖身體一震,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顧留白,嘴唇都有些顫抖起來。
她之前就知道,雖然顧留白也並不清楚郭北溪離開洛陽的時候,到底遭遇了什麼樣的陰謀,但郭北溪離開滄浪劍宗必定是遭受了傾軋,是極不愉快的。
她覺得顧留白是猜測,郭北溪這樁事情和他說的長孫氏暗中控製天下八品有關,再加上滄浪劍宗主動發難,所以她也很清楚,反正當年讓郭北溪不愉快的背後主使使誰,按照顧留白的性子,一定會先揍了滄浪劍宗再說。
但她已經習慣了顧留白的不擇手段,習慣了顧留白用各種匪夷所思的手法來解決問題,她沒有想到,顧留白竟是要用這種最為堂堂正正的手段來解決問題。
他要劍挑滄浪劍宗?
陰十娘的臉上瞬間充斥喜色。
除了高興之外,她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
她似乎覺得本該如此。
郭北溪和她調教的劍師,原本就應該有如此的氣派。
她在心中計算了一下幽州去長安的時日,乾脆道:“若按劍技,你絲毫不用懼怕,隻是你的真氣倒是不如那些人強大。”
顧留白眼睛的餘光正好掃到龍婆在笑,於是他也笑了起來,“咱們不靠真氣強大來欺負他們,我真氣力量雖然比他們弱小許多,但我的真氣比他們更耐戰,到時候場麵上,他們會更難堪。”
頓了頓之後,他卻又嚴肅起來,道:“我就用滄浪劍宗的劍招勝他們。”
陰十娘第一時間覺得這有些難度。
但想到一點,她卻是釋然。
她沉穩道:“藍玉鳳教你的那輕身法門,你配合著滄浪劍宗的身法用,應該看不太出來。我再打磨一下你的劍法,應該問題不大。隻是滄浪劍宗那個八品,我現在並無把握。”
裴雲蕖心中一震,之前她就聽家中三叔說過,說滄浪劍宗宗主蕭真微在長安洛陽所有八品之中,足以位列前三。
長安洛陽的八品位列前三,那和天下前三也差不多的意思了。
哪怕是天下第三,也十分可怕了。
她知道陰十娘並不是矯情虛偽的人,也不太懂得自謙,那按照陰十娘這個說法,天下能勝得過她的,至少還是有好幾個的?
顧留白卻沒有絲毫意外。
陰十娘若是自認老娘天下第一了,那她就根本不用去長安了。
隻是陰十娘說並無把握,又不代表著她肯定不敵,更何況蕭真微若是真的要下場以大欺小,那也彆怪他不擇手段了。
……
“五皇子應該很容易查清滄浪劍宗現在的狀況,回去路上,先讓他派人查一查?”出工坊大門的時候,裴雲蕖便忍不住看著顧留白說道。
雖說她對顧留白很有信心,但比劍這種事情,稍有差池便有性命之憂。
她根本承受不了一點風險。
此去長安,她自然將顧留白要和滄浪劍宗比劍這件事,視為頭等大事。
“反正都是讓他幫忙,索性讓他查查當年郭北溪離開洛陽的隱情。”
“好。”
裴雲蕖很愉快的答應了。
“二小姐,顧先生。”安貴站在馬車邊等著,看見顧留白和裴雲蕖從工坊大門出來,便馬上躬身行了一禮。
“啪!”
好大一個錢袋子砸他胸口。
“怎麼這麼多?”他嚇了一跳,這錢袋子裡麵沉甸甸的。
“我們說不定趕明兒就動身回長安了,今天你不用跟著我們,你和你那些兄弟告個彆,這些錢就賞給你們了。”裴雲蕖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怎麼著,在幽州呆了這麼久,不要好好告個彆麼。彆看著錢就想往自己兜裡藏,那些人誰要是真缺錢,你就給點。”
“多謝二小姐,多謝顧先生。”安貴再次躬身行禮,他還未抬起頭,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在永寧修所伺候人這麼多年,出手闊綽的豪客不知道見了多少,但誰是真心對自己好,誰隻是拿錢買個自己爽快,他還是分辨得出的。
他知道這裴二小姐雖然看上去沒個好氣,但真的是將他看成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