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記得出門的時候戴著了啊。
……
皇宮裡頭。
冬日的太液池畔顯得分外的清冷,但皇帝卻似乎偏偏喜歡這種清冷的勁兒,他沒事就輪流在這一帶的行殿裡麵呆著。
他的大伴高元一輕輕的咳嗽著,一會經常擦拭嘴角的手帕上就有了些瘀血。
“還沒好?”
皇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她那音震的傷看著不重,但很古怪,深及內裡,傷好起來很慢。”高元一歎了口氣,道:“不過我昨兒又差人打聽過了,她畢竟是新晉的八品,真氣底子還不夠深厚,五臟六腑都移位了,都隻能靜養,估計到來年的夏季才有可能和人動手,春裡頭是彆想了。”
皇帝皺著的眉頭卻並未就此舒展。
他沉吟道:“長孫細雨晉升八品,最多也就這一年兩年的事情,可能還不足兩年,但她卻能夠糅合神通,今後無法小覷。”
“看了她這麼多年了,她對於朝堂之事沒什麼興趣。”高元一又輕輕的咳嗽了幾聲,慢慢說道,“今後長孫氏失勢,她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激烈反應。”
皇帝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大伴的真正意思。1
長孫細雨就是一個純粹的修行者,她在長孫氏或是在其他的門閥,或是在其它的修行地,那都隻能作為一個修行者用,她自己沒什麼野心,並非喜歡操弄天下棋局的人。
與其擔憂長孫細雨,倒不如擔心那綠眸。
高元一到現在也弄不清楚這綠眸將來到底要做什麼。
而且這個少年並非是那種可以輕易操控他人生軌跡的存在。
“你猜他今日在做什麼?”皇帝突然微諷的笑了笑。
高元一還真認真的想了想,“去幫裴雲蕖出氣?”
“你還真猜對了。”皇帝看著身前的一堆案卷,他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份案卷上,“許州晉氏兩個修行地來了幾十個人,結果被他一個人卸了劍,這個人今非昔比,已經不是黑沙瓦時那個和格桑廝殺還要用一隻手做誘餌的下等七品了。”
高元一之前不斷咳出瘀血的時候臉色沒有什麼變化,此時卻是眉頭大皺,“他的修行進境實在有些神速。”
“滄浪劍宗這些人恐怕也要開始睡不踏實了。”皇帝淡淡的笑了起來,“真氣修為似乎沒什麼太大的進步,但劍技進步神速,陰山一窩蜂裡麵的那名大劍師,應該沒死在黑沙瓦。”
高元一沉吟道:“那聖上需要我做些什麼麼?”
“倒是不用。”皇帝搖了搖頭,笑道,“原本還擔心滄浪劍宗這些人生事,有他牽製再好不過。不過倒是要盯一下崔氏,崔氏謀劃了好多年的事情,就在他這裡受阻了。若是拔不掉他這根釘子,崔氏這麼多年的心血就丟大河裡了。按照崔氏的做派,一定會借著他和滄浪劍宗的比劍,看看能不能直接將這少年除掉。”
……
“胡伯胡伯…”
胡老三剛剛在一個乾淨的院子裡放好行李,正灑水打掃庭院,突然聽到院牆上傳來周驢兒的聲音。
“東家不是說讓你彆到處亂跑?”胡老三自然是樂意見到周驢兒的,隻是周驢兒身份非凡,他這一亂跑就容易引起長安各方勢力的注意。
“我和他打過招呼了,他說讓我偷偷的來你這就行。”周驢兒笑嘻嘻的跳進了院子,道:“我讓神秀哥他們看著呢,保管沒有什麼人盯上我。”
胡老三笑了,“那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周驢兒依舊是笑嘻嘻的,道:“沒什麼事,就是這長安城好大,好多可以看的地方,我都看不過來,但我想著胡伯你在冥柏坡的時候說過,你想看看皇宮裡頭那些宮闕的樣子,我想了個法子,今晚上可以讓你好好看看。”
胡老三一怔,“難不成要混進宮裡頭去?”
“不用不用。”周驢兒笑道,“我跟神秀哥他們打聽了一下,他們說這簡單,有座翠微寺就靠近那太液池,我們都不用進皇宮,就在翠微寺裡的一座寶塔上,就能將太液池和那些宮殿看個清清楚楚。神秀哥說,連那些胡人進貢的胡姬跳舞都看得到。”
“那真的好哩!”
胡老三驚喜得直搓手,但他旋即想到一點,忍不住道:“周驢兒,你到了長安,先沒去忙什麼彆的事,就先想著這種事了?”
“我哪有彆的事忙。”周驢兒咧著嘴道:“再說了,彆的事怎麼有十五哥和你們的事重要對吧。”
胡老三莫名的有些愣。
他看著這個瘦猴樣的少年,心裡頭想起了自己當時在冥柏坡說過的話。
他之前也沒覺得周驢兒像個佛子的樣,但現在想來,就算是在最大最好的佛寺裡頭,對著最大的那尊佛許願,也不會應願的這麼快。
“胡伯你要不要吃齋飯?”周驢兒此時卻又笑嘻嘻的問,“神秀哥帶我嘗了兩個地方的齋飯,好吃得不行。”1
“吃哩。”胡老三也咧嘴笑了起來。
藍玉鳳這個時候真高興,他也是打心眼裡頭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