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可能以為她在問這輛馬車到達顧留白圍殺崔老怪的地點還有多久,但此時的長孫無極卻很清楚她問的是什麼。
他認真的說道,“可能兩個月,最多三個月。”
說完這句,他覺得長孫細雨會很難過,方才有那麼一刹那,他就覺得長孫細雨快和小時候一樣哭鼻子了,但這個時候他轉頭看著長孫細雨,卻發現長孫細雨一臉清冷,好像聽到了不相乾的人快要離世的消息。
他便有些發愣,“你不難過麼?”
長孫細雨沉默了一會,道:“生老病死無法避免,像你這樣的人都感覺自己要離開,那誰也沒有辦法阻止。我隻是知道,一個人若是牽掛越多,離開這世間的時候就越是不舍,就沒有那麼開心。我不想為你難過,也不想你太過牽掛。”
“你這話說得好像巴不得我馬上開開心心歸西似的。”長孫無極吐槽了一句,但長孫細雨的意思,他明白得很。
隻是她這性子,天底下到底有多少人能夠欣賞?
無論是耶律月理所說的氣運,還是長孫無極所說的意誌,似乎對於尋常人而言都是和命運一樣可以聽見字眼卻壓根觸碰不到也無法描繪的玄之又玄的東西。
但修行高到一定境界,彆說對於自身生機的變化有清晰的認知,便是冥冥之中的那種禍福,在影響自己生死的時候,便都會有著一定的感應。
崔舒眉那日拜會崔老怪的院子裡,白天也起了一股濃霧,這濃霧扭動了幾下,化成了一道人形,接著對著院子裡一名崔氏嫡係吩咐道,“今日心神不寧,想是那顧十五要殺我,若是我今日遭遇不測,書房之中有我的遺訓。”
“什麼?”院子裡這名崔氏嫡係也已是至少六十多歲的年紀,此時聽到崔老怪如此說話,頓時震駭得不能自已。
……
平康坊的花萼樓乃是長安尋花問柳好去處。
酒樓的一個包房之中,雖是白晝,卻關閉著門窗,點著會散發著香氣的蠟燭。
一個虯髯大漢左擁右抱還不算,身上還坐了一名女子。
這三個女子都是穿著裴雲蕖說過的那種薄紗,香豔得要命,不過這虯髯大漢似是已經在完事後的休憩時間,隻是吃著三個女子輪流喂到嘴裡的吃食。
正在此時,樓裡卻是傳出了數聲驚呼。
旋即他這房門響起咄咄的敲門聲。
這虯髯大漢突然歎了口氣,起來穿了一件黑色底子,銀絲繡著繁花的袍子,然後又在三個女子的翹臀上各拍了一記,將身上的錢袋子往三個女子中間一丟,道:“好日子到頭了,今天過後,你們恐怕是見不到我了。”
這三個女子一愣,還未來得及說話,這虯髯大漢卻已經大笑出門去。
他開門的一瞬間,這三個女子都是好奇的瞪大了眼睛,隻見站在門外等著的居然不是人,而是一隻青色的鹿。
這鹿明顯不是俗物,它在前麵帶路,腳下竟是生出團團白霧,仿佛一朵朵祥雲。
……
李得意和顧留白坐一輛車,後麵緊跟著的就是耶律月理的馬車。
馬車行進之間,李得意出聲問道,“那群打鐵花的人派人去對付了沒?””
這趟和顧留白做生意,他是來撿便宜的,不是來拚命的,有些事情,他生怕顧留白想不周全之後就變得麻煩起來。
元宵節那天晚上,那批在通天樹上打鐵花的修行者,很顯然能夠通過這種手段來增強崔老怪的神通威力。
顧留白點了點頭,道:“懷貞公主親自帶著人去照看那群人了,他們沒法插手。殺就不用殺了,那些人也不是崔氏的死士,最多是拿錢辦事。”
李得意眼眸裡有些不可思議的神色,“你用李氏的人幫你辦事?”
“這種小事讓懷貞公主幫忙無傷大雅。”顧留白笑了笑,道:“而且大唐的修行者都是大唐的寶貴財產,避免他們去送死,本身就是李氏的人該做的。”
李得意微諷的笑笑,“殺八品就不算損耗大唐的寶貴財產?”
顧留白很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至少就目前而言,少幾個八品似乎也是李氏樂意見到的。”
然後他笑了笑,道:“要不我吃了熊心豹子膽,沒事就殺兩個八品?”
李得意沒回他這句話,他從車窗往外看了一會,道:“崔老怪在靜王府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