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樓下,一個披著軍服的男人正欲走進行政樓中,他的神色慌張,布滿皺紋的額頭上滿是汗珠,一夜變白的發絲淩亂的低垂在眼前,一隻手不斷地重複著握拳又張開的動作,另一隻手揣在披著的軍服之下。
“站住!特彆時期,沒有通過請示的人不能進入行政樓。”門口拿著步槍的警衛攔下了他。
“是我,我還需要請示嗎?”崔秋毫的聲音有些顫抖。
“崔長官,十分抱歉,但還是請您先通過請示後再進入。”警衛當然認識麵前的人,但現在這個年過半百的人可沒往日那麼威風了。
“上麵的指令還沒下來!我還是臨疆基地的最高指揮官,我需要向誰請示?”崔秋毫憤怒的質問著。
“特殊時期,一切以姚指揮的命令為準。”
崔秋毫後退幾步,眼神中滿是絕望,他揣在懷裡的手慢慢往外拿了出來。
“不過,我可以現在給您聯係一下姚指揮,如果他同意的話您就可以進去。”警衛說。
崔秋毫點點頭,把手又縮到懷中,“謝謝你。”
警衛請示一分鐘後,姚天成便有了答複,崔秋毫也順利的進入到行政樓中。
樓中的設施都正在維修,崔秋毫低著頭儘量不去看那些被炸壞的牆壁和牆壁上的血跡,他知道這些都會算在自己身上,但他從來都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哪怕是這種最危急的關頭。
走到姚天成的辦公室門口,他的手又發抖起來,他感到全身都是涼的,但額頭上還是不斷地冒著汗水。
正在他做好心理準備打算敲門時,門從裡麵打開,法馬從中走了出來,和崔秋毫相比之下,他看起來精神十足,頭發梳得很整齊,衣服也是新換的沒有血跡的白色長褂。
“崔將軍。”法馬低聲問候。
崔秋毫匆忙裝出沒那麼膽怯的樣子,挺起胸膛也笑著問候了法馬一聲。
兩人沒有再多說什麼便朝相反的方向走了,崔秋毫又整理了下衣服,把揣在懷裡的手拿了出來,那隻手上全是汗水。
聽著姚天成辦公室的門再次關上,法馬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走廊便離開了。
辦公室隻有姚天成一個人,崔秋毫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姚指揮!”崔秋毫手拄著地,帶著哭腔說道:“我該死,我罪該萬死,我就應該死在戰場上!我沒有臉回基地來!”
姚天成微仰著頭俯視著崔秋毫,他可不會被這種苦肉計所打動。
“我崔秋毫二十歲參軍,這四十多年為祖國、為聯軍打過多少仗我自己心裡再清楚不過了,說打仗,我崔秋毫從沒有生怯過,永遠都是衝在第一位,身上的傷已經多到數不清了,但我從未抱怨過,從未脫逃過。”崔秋毫大哭著說,“每個人都會犯錯,也許我的錯誤大到無法彌補,但我的初衷也是為了基地,為了聯軍啊。”
姚天成皺著眉頭站起身,用手指著崔秋毫淚流滿麵的頭,“犯錯?那他媽是一千多個活生生的士兵啊,就因為你的一句話,白白死在了野山裡,連基地都差點被你拱手送人!你管這叫犯錯?”
崔秋毫抽泣幾下,低下頭,“我是受安總指揮的命來鎮守臨疆的,我想您能不能給個機會讓我和總指揮說句話......”
“嗬,”姚天成嗤笑一聲,鄙視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你跟了他多長時間?你是覺得他會聽你的話還是聽我的話?”
崔秋毫驚慌地抬起頭,“姚指揮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要借著總指揮來壓您的意思,隻是我們都知道,現在讓我離開一時半會抽不出人手來頂上的。”
姚天成蹲到崔秋毫麵前,戲謔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們找不到人頂上你的位子呢?”
“姚指揮,沿海戰事緊急,情況複雜,齊蒙和南川都幾乎被灰狗攻占,乾河還沒安定好,現在正是缺人手的時候啊,如果您隨便找個人來頂上,可不一定會完全效力於安總指揮......”崔秋毫說道。
姚天成的笑容逐漸消失,他的表情嚴肅起來。
崔秋毫壓低聲音繼續說道:“而且我聽說複原派的領袖已經打響了‘傳諭者’的名號,這個時候可馬虎不得啊。”
姚天成用凶狠的眼神看著崔秋毫,“你聽誰說的這些?”
“姚指揮,在臨疆基地最高級領導這個位置上,能打聽到一點消息很正常。”
姚天成用猜疑的目光打量了會崔秋毫後,起身背對著他看向窗外,“戰爭時期,沒有什麼這個派那個派。”
崔秋毫看著眼前的背影,窗外照進來的燈光將姚天成的影子拉得老長。崔秋毫的一隻手再次伸進懷裡,摸索著什麼東西。
“那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姚天成說道。崔秋毫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一秒後高興地站起身來。
“感謝姚指揮,我一定好好抓住這次機會,爭取戴罪立功,挽回我的過錯!”
姚天成沒有轉身,定睛看著窗外零零散散的士兵們。
“不過我有個要求,”姚天成說,“基地械備部隊的林主任犧牲了,讓法馬來頂上械備部隊最高級領導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