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這麼追，多影響公共秩序，我是很理解稍年輕一些的同學們有偶像的，但做事總要有分寸。”
薑凝搖了搖頭，緊跟著陳源一起步入電梯，她不喜歡這種狂熱到有些畸形的情感，病態輕浮。
“你沒追過星嗎？”陳源好奇問道。
“硬說的話，高中時候倒是有……我那個時候特彆崇拜芥川龍之介，去日本的時候還專程拜訪過他的紀念館，不過也僅限於此。”
“有點印象，那個作家？”
“對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交談著走入電梯，陳源的目光觸及靠在電梯內部一側的女生……他愣住了，腳步也停了下來。
電梯裡怎麼會站著這麼一個奇怪的人。
她渾身都是黑色的，隻有頭上戴著那頂Rolex的帽子色澤暗紅，嵌著金色標誌，剩下的口罩、外衣、牛仔褲乃至拖鞋都是灰黑色，打扮的像是罹患自閉症無法與外界接觸的人。
她隻露出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睫毛長長，格外的漂亮。
對視的瞬間，陳源錯愕，他大腦短暫的無法思考，莫名覺得撲麵而來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薑瑤人也傻了，她原本低著頭看包裝袋裡的炸雞，正流口水的時候。
電梯門開了。
走進來的卻是陳源和姐姐！
她呆立半晌一動也不動，跟被施了定身術一樣，瞳孔猛縮，一瞬間種種思緒從腦子中閃過，首先是無與倫比的驚懼。
完了，不會給小少爺發現了吧？
該怎麼解釋？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隻是湊巧遇到，她跟薑凝並沒有任何關係，小少爺會相信嗎？
她意識到這想法完全不可能實現，哪怕是三歲小孩也不會信……
那要怎麼辦？
要不要率先道歉，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恐怕接著小少爺會僵硬著表情問“什麼意思？那是哪樣？”
說不了三句，所有的事情就都要敗露了，薑瑤完全籌措不了合適的詞彙，她隻覺得完了，這下子是徹底的完了。
甚至，她眼眸中開始湧現出絕望。
氣氛尷尬寂靜，沒有任何聲響。
跟在陳源後麵的薑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尚且覺得奇怪怎麼說著說著話沒有聲音了，她從陳源肩膀處探出頭來，看了一眼。
可僅僅是這一眼，目光接觸到薑瑤的一瞬間。
她的神情凝固，“唰”的一下，臉色煞白！
不停閃爍著的眼中透露出各種情緒，最多的是慌亂，薑凝的反應也沒比妹妹好哪去，不過僅僅幾秒鐘的時間，她就抬起眼瞥了一下陳源的神情。
“好怪……”
陳源心想，但他又說不出哪裡怪。
一直盯著彆人看，總歸是不禮貌的，陳源收斂臉頰上的神情，轉過身平淡的按下了九樓的按鈕，他還在琢磨著內心揮之不去的那股熟悉感。
薑凝瞪著眼睛，蒼白的神情透出來極其豐富的信息，看向妹妹，這時候薑瑤也反應過來了，她是戴著口罩帽子圍巾的！
嚇死了！
恍惚間，她把這件事忘的乾乾淨淨。
原本薑瑤已經連掙紮的欲望都沒有了，跟掉進了冰窟窿一樣絕望，可是現在她又活了過來，忽覺陽光普照，從鬼門關裡一步踏了回來。
這種劫後餘生的獲得感，竟讓她有眼眶濕潤的衝動。
她看向姐姐，眼神從惶恐到溢滿霧氣，僅僅是半秒鐘不到的時間。
兩人眼神交流，透出各種內容，不停的眨著眼、皺眉頭、使眼色！
即使一句話一個音節都沒有從喉嚨裡發出，可是姐姐說的話瑤瑤默契的全部聽明白了，展開加密語音播放，絕對是：
“伱在搞什麼！？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不是說好的一個人陪著陳源，另一個人老老實實呆在酒店！”
薑瑤咬著嘴唇，格外用力的擠眼，微微搖頭，噘起唇沿又彎嘴角，將手中的袋子提了提。
姐姐也看懂了。
她說的是：“我也不想啊！餓的頭暈眼花，再不出來吃東西真的要死在套房了，沒想到能這麼巧，正好趕上你們回來。”
“外麵有那麼多粉絲，我們等了好久，開車當然很快就到酒店，你也不想想。”薑凝凶狠的挑著眉毛。
“我哪能知道？你以為我是衛星，能定位位置的？再說你又不回消息！”薑瑤低頭作委屈狀。
倆人的交流完全暢通無阻，這要是擱戰爭時代，一定是當間諜的好苗子，一個眼色對方全都懂了。
這邊正加密通話，陳源突然轉過頭來，看了這個“黑衣人”一眼。
兩姐妹同時嚇的魂飛魄散。
這電梯的空間根本算不上多大，甚至狹窄逼仄，越高檔的酒店越追求這個，因為合適的電梯空間才能營造舒適感，過大或過小都會讓客人不舒服。
有部分人特彆敏感這個。
薑凝迅速扭過頭，假裝看一旁張貼著的“酒店須知”，反倒是薑瑤慌慌張張，跟陳源對視了一下又挪開目光，可她明確能感知到！陳源此刻眼神就在她身上，一刻也不挪移。
那種懷疑……
那種審視……
讓她感覺全身的衣服
都消失乾淨，她再沒有一絲一毫的隱藏。
薑瑤提著炸雞袋子的手都在顫，腦中想法瘋狂閃爍著：不會暴露了？怎麼一直看我？這都能發現？姐姐你倒是說句話啊！
尤其是陳源一米八一的身高，再加上穿的不是純平底鞋，瑤瑤才堪堪一米七冒頭，十公分的差距。
這讓她覺得非常有壓迫感。
而且靠的距離很近。
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淡淡檸檬味。
“你？”陳源溫柔的嗓音響在電梯裡，姐姐和妹妹身體同時一顫，彷佛懸在頭頂的劍即將斬下，死刑要宣告……
薑凝後悔死了，她當初就不該弄這個計劃。
被陳源發現了，連解釋的餘地都沒有，因為一直以來兩姐妹的種種行為，簡直荒誕可笑！
她不怨恨瑤瑤。
但恨自己。
“你不摁樓層嗎？”陳源納悶。
“？”薑瑤石化，大腦宕機了片刻，她猛然反應了過來，朝前踏過一步摁下了8樓的按鈕。
然後，繼續縮回角落。
在樓下大廳裡經曆了一係列變故，她進電梯隻摁了電梯按鈕，連樓層都沒選！
幸好！
得虧是沒選樓層，要不然陳源看到一同住的是九樓，那到了地方她下去還是不下去啊？
怎麼都顯得可疑。
在瑤瑤按下按鈕的刹那，薑凝繃緊的肩膀瞬間就鬆弛下來了。
她已經喪失了臨場反應的能力，現在一句話也不敢多說，隻想趕緊結束這次尷尬的相遇，以後讓她怎麼償還這份孽都可以。
她這時候真的願意相信神明了。
神明到底聽不聽得到這虔誠的祈禱啊！
樓層的紅色標識一下一下的變化著，不斷攀升，明明速度飛快，可薑凝和薑瑤卻感覺如同經過了一個世紀，這麼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