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直播和搞電競房,薑瑤幾乎沒怎麼休息,昨晚睡了個囫圇覺有四五個小時,一大清早便起來了。
她整個人沉浸在一種特彆亢奮的情緒中,感覺不到累。
到此時萬事皆休,夜幕再臨,控製不了的疲憊感從四肢百骸傳了過來,讓她感覺渾身沒有力氣,眼睛也有些發澀。
剛才打遊戲的時候,她一直打哈欠,每隔幾分鐘就有一個,然後強打起來精神陪陳源玩。
夜色越深,她越覺得眼睛有些睜不開了。
所以,陳源就一個人去玩其他遊戲了,薑瑤說自己要看一會兒電影,隨便挑選播放了個搞笑動漫影片後,她往電競椅上一躺,抱住膝蓋,安靜的看了起來。
陳源在虛擬世界裡酣戰,無暇顧及其他。
他偶爾發出一聲可惜歎惋的唉聲,之後再度開始挑戰,手柄摁的哢哢作響,遊戲中絢爛的畫麵也在不停的轉換著。
這麼,過了一個小時。
那動漫電影的播放條過去了大半,陳源才把這個Boss打過去,他脖子都有些酸了,伸手使勁揉了揉。
“瑤瑤,你渴不渴,我去拿瓶飲料,我冰箱裡你放飲料了沒?還是說去對門——”
陳源話沒說完,扭過頭來,陡然住了話音。
一旁,薑瑤竟然睡熟了……
她的手環繞在膝蓋處,斜斜的躺在電競椅上,臉頰朝向陳源這邊,睡顏安靜且祥和,連以往調皮的從不安靜的發絲都凝住了,側臉陷在半個陰影中。
由於穿的是短褲,她的長腿疊起,壓出一個健康且優美的弧度,不知道以前薑瑤總在自卑什麼,雖然她的腿沒有姐姐細,可充滿了美妙彈性與肉感,是穿上過膝襪會勒出一點點肉的絕佳腿型。
最關鍵的是,當陳源的目光落到她那一雙美足上,瑤瑤的腳趾有一個微微的翹起,指甲泛著瑩潤光澤,看起來仿佛在跟他打招呼。
霎是可愛。
安靜下來的她,真的很誘人,有一種平時無法窺見的柔和感。
陳源靜靜欣賞了好久,從內心泛起一抹溫柔,他輕手輕腳的起了身,打開了房門去到客廳陽台處找了條之前晾曬的沙發毯。
這毯子曬足了一周,充滿著陽光的味道,也沒人收起來。
陳源回到房內,蓋到了薑瑤身上,動作當然是極其小心的,還替她掖了掖邊角,可這麼輕微的動作依舊驚擾了她。
薑瑤的身體輕微顫抖了下,睜開眼睛,看向他。
“我怕你冷,繼續睡吧。”
“冷……確實有一點。”薑瑤聲音略微有些沙啞,夾雜著些剛睡醒的鼻音。
……
“冷你不知道自己穿厚點啊?現在晚上溫度這麼低,還把自己當成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是不是?”
淇水縣,第九中學家屬樓。
陳媽把外套披到陳爸身上,同時沒好氣的一巴掌甩過去。
“我剛想去找外套,這不是你就拿過來了,還得是小禾你關心我。”
“得了,老夫老妻講這個,看來哪天離了我你是活不了了。”陳媽壓下嘴角的弧度,板著臉道。
陳媽的真名叫柳禾,娘家是隔壁縣柳家灣的,平日裡陳源在家,或者是外人麵前,夫妻間會互稱“老陳、老柳”,私下裡陳爸就會叫小禾。
他們當初也是自由戀愛,有過一段讓人感慨的故事,這麼多年了感情依舊很好。
陳爸從眼鏡盒裡取出自己不常戴的老花鏡,擦了擦,拿起茶幾上那張勾勾畫畫好多遍的紙張仔細的看。
“我還是感覺萬祥世紀這邊的樓盤好啊,離咱們這雖然不近,但我聽李校長說那邊發展會越來越好。”
“再好能好哪兒去,回頭盯裝修多麻煩,優惠力度還小,聽我的,龍庭小區。”
“唉……那明天就要簽合同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就是說,明天就簽合同了你現在還猶豫不決,想來想去的,我跟人家銷售都聊好了,明天一天就能辦理完,先去售樓處再去銀行。”
柔和的燈光下,陳父坐在刷了紅漆的木製沙發上,對妻子說的話不置可否,盯著計算好的貸款單。
他是一家之主,雖然平日裡的大部分事情是由陳源媽媽說了算,但買房這樣的大事,終究是需要一家之主來拍板,陳媽一個人是決定不了的。
兩口子商量了兩個多月,從過年期間開始計劃,經過重重篩選後隻有這兩個小區進了決賽圈,剩下的都被淘汰掉了。
“再想想,再讓我想想……”陳父習慣性的用手夾著筆,眼鏡後的目光深邃。
他在陳源小時候戒掉了煙,一戒就是十幾年,這個夾煙的動作卻改不掉。
現如今,買房不比以前,社會發展好了起來,房價也蹭蹭的往上漲,小縣城的房子動輒是五六十萬,市區更不用說了,百萬的數目是打不住的。
哪像以前,陳爸結婚的時候,剛入職一所小學沒多久,加上辦婚禮的幾千塊錢,就把當時年輕貌美的陳媽娶回家了,之後升遷到九中,獲了分配的房子,住了許多年。
那個時代,有份好工作,這就是在社會上生存的底氣,身份的證明。
二十年過去,一套中規中矩的房居然要幾十萬。
原本陳爸說的是給陳源在市區買一套,方便他回家住,結婚什麼的,養父養母跟親的沒有區彆,該給的都要給,但算了下總賬,倆人到退休
才能勉強還完。
說不定退休了還得去輔導學生,賺外快,這樣才沒壓力,思索良久後便放棄了這個決定,轉而把目光放到了縣城裡。
“沒有什麼可想的,貸款二十萬,壓力不大,有餘錢搞個好點的裝修,每個月我們倆的工資拿出來一部分就夠還了。”
“我知道,關鍵是小源沒去看,你怎麼知道他喜不喜歡?萬一不喜歡……”
“江正峰不也是先斬後奏,怎麼他行我們就不行?況且過年的時候我讓他去,兒子敷衍兩句過去了,還能賴我?”
“我沒賴你。”
“我不管,今早把這個事情辦了,”陳媽生氣的一扭頭,冷著臉,“不然我每天晚上覺都睡不好。”
“唉,行行行。”陳爸無奈。
他理解妻子的想法,總覺得那邊江正峰這個親爸,可以隨意給予很多優厚的條件,小時候孩子好哄,不知道有錢的好處,吃糠咽菜和山珍海味一樣,都覺得開心。
漸漸長大了。
錢的重要性就變得大多了。
有錢可以有社會地位,可以買很多想要的東西,大城市的生活也精彩,比淇水縣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好太多。
當父母的其實心情都一樣,誰不想讓孩子的生活過得更好一些呢?但是,自從陳源去了嵐京上大學,陳媽內心裡產生一種兒子將忘掉他們倆的恐慌感。
歸根結底,他們就這一個兒子。
假若以後數年數年的不見麵,那跟沒有有什麼區彆。
買這套房子,是為了讓陳源知道他們老兩口也能付出,而且確實也該跟陳源一個家了,以後萬一有可能回來發展呢?雖然這概率很渺茫。
這小縣城裡的深夜,尤其是靠近學校的這片地方,從八點半夜校結束,整個校園裡幾乎沒有了任何喧鬨聲,偌大的校園靜的可以聽到風聲。
由於是春夜,學校小花園裡不時有蛐蛐的叫聲,飛蛾不顧一切的朝著佇立的路燈撞去。
陳爸感受著這份寂靜,似乎自從陳源上大學開始,他和陳媽的生活一下子就冷清下來,仿佛沒有波紋的深潭一樣。
在陳源還在淇水縣上學的時候,一家三口,很熱鬨,他們甚至盼望陳源快快考個好學校,把學業這件大事解決掉以後,老兩口就可以開始養老生活。
現在,卻忽覺冷清到不習慣,他在白天黑夜的無數個瞬間裡,會突兀的扭頭看向原本陳源的那個房間,凝視片刻後再扭過頭去。
陳爸的內心有些感慨,他放下筆,從客廳遙遙看向養著綠植的窗台處,一盆君子蘭的葉片在搖晃著。
“陽台窗戶是不是沒關啊?”他小聲道。
一晃,昔日撐起一整個家的脊梁,竟是知命之年了。
歲月不饒人。
……
一夜無話,匆匆而過。
在嵐京上大學的陳源生活過的非常充實且忙碌,完全變成了三點一線的狀態。
幾乎進行一整天的課業,放學後抓緊驅車去公司處理事務,有時候權亞峰他們叫陳源,他也沒空跟著一起去玩,到了公司就是開不完的會和簽不完的文件。
這還是裴友文已經過濾完一整遍的事務,到陳源這裡,隻剩下一些比較大的決議。
縱使這樣,他仍舊有些不適應,經常忙的頭暈眼花,偶爾的空閒去找薑瑤的時候,他的神經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有時候,學校裡老師布置的課業他還得完成,在頂層辦公室裡一邊處理公務一邊做作業,普天之下也是獨一份了。
這讓莫娜娜等一眾手握實權的年輕領導們,每次去了辦公室,出門都得感歎一句:我嘞個十九歲的董事長啊。
彆處,還真見不到在辦公室寫作業的領導……
陳源倒覺得沒什麼,正如之前養父教他的,在扮演成為任何一個角色的時候,他起碼要做好這個角色應有的本分,當領導有領導的任務,當學生有學生的任務,陳源相信自己能夠權衡的好。
累是累,不過這一周陳源感覺自己進步的飛快,在忙碌且充實的生活中,找尋到了價值感,當他看到裴友文在逐漸放權給他,陳源本人參與到投資工資這個龐大機器運轉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