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並未注意溫折的僵硬。
她低著頭,眼圈微紅,無可避免地被夢境的情緒所支配,半晌都緩不過來。
溫折將人從懷中挪開,直視她眼,聲音嘶啞:“你想起來他是誰了?”
沈虞失神地搖頭。
“我…”她頓住,“還是想不起來。”
溫折沉默著,突然笑了。
他語氣低沉:“所以你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才會怕成這樣。”
但男人眸色漆黑,融入在無邊的夜色中,看起來是在笑,卻未從他眼中窺得一絲笑意。
這麼一問,沈虞漸漸冷靜了下來。
也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曾為了報複沈彎彎而去玩弄前任感情的事情,絕對不能讓溫折知道。
這個男人有著近乎可怕的敏銳力,也同樣被人騙過感情,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曾做過這種事,彆說追到手,老死不相往來都有可能。
於是沈虞乾笑兩聲,訕訕道:“我能做什麼虧心事,你彆瞎說啊。”
她睜眼胡謅:“我和初戀是和平分手。”
溫折這次是真的笑了,他沉嗓:“和平?這麼和平還會做‘噩夢’?”
男人加重了“噩夢”二字,語氣滿是譏誚。
沈虞噎了下,突然覺得溫折這男人該死得難纏。
“我夢見他這麼多年依舊忘不掉我,哭著說沒我不行,我跑都跑不掉。”沈虞抱著臂,也不管他信不信,張口就來:“他真的好愛我啊。”
“你也就勝在我現在喜歡你。”她又悄咪咪瞥了眼溫折,“是不是該有點緊迫感了?”
她等著看溫折的反應,男人卻麵無表情,甚至眉目間那點難得的溫柔也消失殆儘,薄唇吐出無比冷酷的兩個字:“下車。”
沈虞:“……”
喂,丘比特嗎?請讓他注孤生,謝謝。
她笑容消失,撇了撇嘴,忿忿把身上的西裝遞給溫折,然後,拿包下車。
溫折頭也不回地回到駕駛座。
“謝謝溫老板的夜宵。”沈虞站在車窗外,雙手在頭頂朝溫折比了個大大的心,“比心~”
溫折側頭睨她一眼,然後目不斜視地轉頭開車。
“轟”得一腳油門,賓利很快消失在眼簾中,留下幾縷飄散的車尾氣。
沈虞笑容僵在臉上。
不,麻煩愛神丘比特用箭創死他,謝謝。
溫折離開後,沈虞在樓下站了會,剛剛強撐起的精神慢慢萎靡下來,夢中的下墜感依舊真實到好像發生過一般。
她揉著沉重的眉心,緩緩進了公寓樓。
回家洗了澡,躺在床上,沈虞睜眼看著天花板,每每快要睡著時,夢中的失重和絕望,便一遍遍在腦中回旋,數次讓沈虞驚醒。
輾轉到後半夜,她才堪堪入睡。
早上七點,手機鬨鐘的鈴聲響起,沈虞擁著被子坐起身,揉著亂糟糟的頭發,想到還要上班,困得腦袋都快炸了。
到公司時,剛好九點。淡妝掩飾不住疲憊,沈虞泡了咖啡,猛灌好幾口,才稍微找回那麼些神智。
琳達給的工作任務依舊繁重,沈虞不敢懈怠,連續肝了好幾天,才生生熬到周五。
周五下午,臨近周末的鼎越的工作氛圍才算輕鬆了些。
沈虞揉著額角,把寫了一周的評估報告點了保存,這才放鬆地長長吐了口氣。
有同事從她工位走過,調侃道:“瞧瞧,這才一個禮拜呢,咱們小沈的臉色就從紅蘋果變成青蘋果了。”
鄭林聞言,抬頭從電腦上方看了沈虞一眼,關切問:“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有什麼困難的和我說,我可以…”話沒說完,有女同事嘖嘖笑,故意調侃:“鄭林,人家壓力也好大啦~你怎麼不幫幫人家?”
鄭林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沈虞替他解圍:“鄭哥不用客氣,工作我應付得來,就是最近沒怎麼睡好。”
這話是真的。
自從上次的噩夢後,沈虞就再也沒睡好,經常半夜因為滅頂的失重感而驚醒。
連日的缺覺讓沈虞憔悴了許多,少了往日一半的活力。
好在明天周末,能好好調整一下作息。沈虞邊想,邊收拾好包,正等著下班,忽聽到琳達喊她:“小沈,過來一下。”
沈虞動作一頓,走過去,“琳達姐,你找我有事嗎?”
琳達打量她幾眼,笑著道:“今晚蔣總有個飯局叫了我,我就想著也帶你過去看看。”
下班的心願落空,沈虞雖內心抗拒,麵上卻沒表露半分,乖巧應了下來。
“好的。”琳達拍拍沈虞精致的臉蛋,很是滿意地點頭:“那我們現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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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飯的地點定在君澤酒店,是京城檔次一流的酒店,佇立在市中心,高高聳立著,繁華無比。
沈虞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站在酒店前,由著琳達帶著她,進了酒店包間。
她們到的最早,琳達邊點菜邊耳提命麵地和沈虞道:“今天和咱一起吃飯的是融創科技的鄭總,因為綠源科技的項目和溫總不和。”
沈虞點頭,想起周憲曾說過這件事。
“但做生意哪能有永遠的敵人,今兒蔣總來,就是為了講和的,你可得好好表現,哄得鄭總開心了,這任務就完成了。”
幾乎瞬間,沈虞就弄懂了琳達帶她來的意思,心漸漸沉下來。
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彆人不帶,偏偏帶她一個實習生。
職場的這些潛規則她不是不懂,相反,她自己便深諳這其中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