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亂間,她的手肘不止碰到了哪裡,溫折眉頭鎖得更緊,疼得抱不住她,無力地倒在旁側:“胃。”
沈虞顫著腿,飛快下床,“你等等,等我…我去給你找藥,我再叫救護車。”
她奔到客廳,看到了散亂成滿地的藥片。
哆嗦著拿起藥盒,上麵的英文字母晃得沈虞眼疼。她死死掐著自己的手心,又去找手機打120。
沈虞去倒了熱水,把所有的藥給拿到房間,一瞬間覺得自己罪該萬死。
明明,明明董舒和她說過溫折有胃病,但她竟然從沒想過他還在吃藥,該吃什麼藥。
床上,溫折的臉色愈發蒼白,紅唇乾裂,沈虞緊緊握住他手,語調帶上了哭腔:“溫折。”
“你彆睡,醒醒。”
“我不知道你要吃什麼藥。”沈虞無助地把臉埋在他手心裡,啞聲祈求:“你彆睡,理理我,理理我好不好?”
溫折手心輕動了動,撓過她臉,像是在無聲安撫。
-
急診後,沈虞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坐在溫折的病床前。
“病人曾有過病史,這次起因是飲酒造成的急性胃出血,需要禁食三天。”醫生和她交代著注意事項:“往後注意飲食清淡,忌辛辣,忌油膩,忌飲酒,除此之外,不要過於疲勞,以及有過大的情緒起伏。”
沈虞怔了下:“情緒起伏?”
“嗯。”醫生點頭,“讓病人保持積極的心態。”
送醫生離開後,沈虞坐在病床前,目光細細描摹著溫折睡顏。
在她有限的和溫折共處的時間裡,能見他沉睡模樣的次數少之又少。他連睡覺都是規矩的,收斂了所有鋒芒,像是高中時那個沉穩而安靜的少年。
一夜的兵荒馬亂,到此時,沈虞才微微鬆了口氣,後怕地把臉埋在溫折手心,蹭了蹭。
驀然想到,他們這戀愛談得也是真辛苦,三天兩頭,不是她進醫院就是他進急診。
沈虞一直守護在病床邊,用自己手機給袁朝發了消息,告訴他溫折住院的事。
微信上,袁朝的聊天框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良久,那頭發來:[知道了,祝溫總早日康複,公司的事有我們在,讓他不用擔心]
沈虞回了句謝謝。
又過了幾十秒,袁朝似乎還在編輯文字,但始終沒有消息發過來。
沈虞沒再看,正欲摁滅手機,袁朝的消息又彈了出來。
[沈小姐,請您一定…對我們溫總好一點]
看到這條消息,沈虞的心像是被人用針狠狠刺了下,有些失神地凝視著手機,半晌,回了句:[好。]
放下手機,沈虞把自己的手指,一點點從溫折溫涼的指間穿進去,直至十指相扣。
她低頭,低低呢喃:“怎麼大家都說我對你不好。”
“他們說的沒錯。”沈虞鼻子有些酸,聲音也帶上哽咽:“我是一點也不好。”
“愛發脾氣,又任性,不會做飯,洗碗也洗不好。”越說,沈虞語調越低:“就是連你吃的胃藥都不知道。”
“我怎麼這麼差啊。”沈虞真情實感地掉出了眼淚,說著說著,她又開始耍無賴:“都是你,是你把我慣壞了。”
“你要對我凶一點,壞一點,我肯定不會這樣了。”
“所以還是怪你。”
剛從混沌中找回意識,溫折便被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吵醒了。女人說一句還不夠,後麵絮絮叨叨的,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溫折很想讓她安靜點,但無奈,用儘全力也沒睜開眼。
但沈虞仍自顧自地嘟囔:“溫折,我以後一定一定對你好。”
“我不會照顧人,連自己也照顧不好。”她又拍拍胸脯做擔保:“但我願意為了你學,隻要你喜歡。”
溫折忍不住想笑。論畫餅,沈虞這女人是專業的。
說著說著,女人突然壓低了聲音。
溫折感覺到自己的指尖被人用手輕輕捏著,“趁你還沒醒,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告訴你了就不算騙你了。”沈虞把歪理說得理直氣壯:“你以後不許生我氣。”
溫折眼睫動了動。
“我其實。”沈虞沒看見他的動靜,仍舊做賊般,聲音又小又輕:“…都想起來了。”
“但我不準備告訴你。”她咽了咽口水,道:“咱們不說以前的事兒,就好好過吧。”
“好了。”沈虞猛地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我說完了。”
“我這也不算騙人了吧?”
溫折嘴角抽了抽,眼睫又動了動,終於,睜開了眼。
沈虞一口氣剛鬆一半,眨眼就對上溫折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的,漆黑的眼眸。
她睜大了眼,胸腔起伏,倒吸一口涼氣,一時間,緊張到失了語。
而溫折仍舊安靜地看著她,從其平靜的眸光中,窺不得一絲彆的情緒。
麵麵相覷了幾秒,安靜的病房響起男人清冽而疑惑的嗓音——
“什麼騙人?”
沈虞:“。”
她要死了。
他問:“你剛剛說了什麼?我沒聽清。”
沈虞:“。”
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