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點五十,轎車緩緩停在君澤酒店門前。
前座的李宗聰明得一聲未吭,停車靜靜等待。好在車剛停下,自動隔板便緩緩下降。
透過後視鏡,李宗極快地瞥了眼後座。
自家老板領口都沒亂,嚴整西裝上甚至看不見褶皺。而今天宛若天仙似的沈小姐,抱臂端正坐在一邊,氣質又冷又豔,連口紅都沒掉。
所以。拉隔板做什麼。
大概是說一些他不能知道的商業機密吧。
李宗摸了摸鼻子,為自己剛剛帶著顏色的臆想而感到羞愧。果然,怪不得人家當總裁自己搬磚,這應該就是思想高度的不同吧!
不多時。
沈虞開門下車,避開溫折過來牽她的手,鼓起腮。
衣!冠!禽!獸!
敗!類!
沈虞不理他,卻被強自拉住手,溫折麵色平靜,“一起進去。”
我呸!
沈虞不去看他這隻剛剛還在自己身上作亂的手,彆扭地和他牽手。
君澤酒店大門金碧輝煌,候在大門口的門童彎腰開門,進門後,服務員笑容滿麵地彎腰指引。
隔著很遠的一段距離,沈虞聽到一聲激動的呼喊:“溫神!!!是你嗎!”
她循聲望去,看見穿著西裝,體型不減當年的姚智,也就是溫折高三的班長。
“姚智?”
溫折:“他一直和我同窗。”
沈虞:“哦。”
說話間,姚智已經走到近前。他臉頰微紅,像是見著偶像般朝溫折伸出手,“溫神,好久不見!”
溫折淡笑著和他握手,“好久不見。”
“這麼多年了,我們都老了,你還是這麼帥啊!”姚智興奮地拍了拍溫折的手臂,到此時,他的目光才舍得落在旁邊的沈虞身上,張口就道:“這是女朋…”友。
下一秒,姚智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看見了鬼般,臉色大變。
“你,你…”和沈虞四目相對間,姚智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下一秒,溫折扶住沈虞的腰,淡聲介紹:“沈虞,我女朋友。你們應該認識。”
沈虞可不管姚智多震驚,朝他伸出手,露出一個熱情的笑容:“班長好呀~好久不見。”
聽到這聲班長,姚智就開始頭疼。一瞬間夢回高中那段被這位女霸王挾持著給溫折送花送零食的日子。畢業這麼多年了,心理陰影都久久未散。
時隔八年這兩人又在一起了,兜兜轉轉,他心目中高不可攀的溫神又被這女霸王霍霍了。
陰影plus:)
到底也在職場混了些年,姚智隻錯愕了那麼會,便伸手和沈虞握了握,“沈小姐好。”
他目光在氣場極為相合的二人身上轉了轉,隨後移開。
六樓的大包廂內,擺了三大桌宴席。天南地北的大部分同學相約於此,幾乎坐滿了整個包廂。
沈彎彎居於正中,身畔眾星捧月般圍坐了一圈又一圈的同學。
有女同學不無羨豔地打量著她,“彎彎,你這包一定不便宜吧。”
沈彎彎笑笑:“還行,六萬塊。”
“好貴啊。”耳側傳來女同學們的驚呼聲。
沈彎彎垂眼,擋住眼中的不屑。六萬塊算什麼,她隨便一個包都這個價。
她今天特地戴上了上次拍賣會拍來的鐲子,雖然因為這個沈光耀生了好大的氣。
想起這個,沈彎彎胸腔又堵了些。到現在,她和母親還未與沈光耀破冰,而近日沈光耀已經越發不著家,經常三天兩頭不見人影,這幾天,母親幾乎就沒再笑過。
“彎彎,你怎麼就姓沈了呀?”有好事者問,“我記得你姓廖啊。”
問話的人叫李嬌,以前常常有意無意地排擠她。沈彎彎冷冷扯唇:“我爸爸姓沈,沈氏資本也姓沈,我不性沈姓什麼。”
李嬌臉色一變,抿了口茶,沒好氣地彆過頭。
她向來就看不慣沈彎彎,也最討厭這種悶聲不響實際綿裡藏針的人。
李嬌可撞見好多次,沈彎彎時常會直勾勾盯著溫折的背影看,那種執拗的眼神看得她都替溫神捏把汗。
想到這,李嬌看向上首還空著的位置,“怎麼這溫神還沒到呀?”
“我都等不及看看我們校草現在什麼樣兒了。”
周圍人開始附和。要說同學聚會最受關注的人,無非是班裡的學霸和顏霸,恰恰這兩樣溫折都占了。
說誰誰到,李嬌的話音剛落,包廂的大門被人推開。
暖黃的燈光從頭頂傾斜而下,襯得進來的二人膚色冷白透亮。男人清雋挺拔,女人窈窕嫵媚,宛如一對璧人。哪怕隻是靜靜站在那裡,都比油畫還生動。
兩人進門的這一瞬間,在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
饒是沈虞被看慣了,突然被幾十雙眼睛這麼看著,也晃了會神。直到溫折牽著她進門,“抱歉,路上堵車,讓大家久等了。”
姚智是個熱絡的人,跟在後頭陪著張笑臉:“我也來晚了,該罰!我自罰三杯!”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壓下滿臉的震驚,連連招呼著幾人上座。
沈虞本想跟著溫折落座,姚智問:“沈虞你喝酒嗎?”
“她不喝。”溫折替她回絕。
姚智:“那沈虞你坐不喝酒的那邊吧。”
沈虞順著他的方向,看到了沈彎彎的位置。朝著臉色瞬間蒼白的沈彎彎一笑,她爽快應:“好啊。”
走之前,她還輕拍溫折的肩膀,耳語道:“少喝點酒,最多三口!不然回去我和你急!”
溫折:“好。”
姚智離得近,聽清了二人說話的內容,心道這女霸王還是幾十年如一日得霸道,把溫神管得死死的,忍不住揶揄:“哎呦,妻管嚴呐。”
“沈虞,你這就不厚道了啊,防狼呢?生怕我們把你男人喝趴下了?”
在座的男人誰不認識沈虞,也知道她和溫折有那麼一段。震驚的是,現在兩人還在一塊。驚豔的是,沈虞比以前更美了。美得驚心動魄。
“不是我管他。”沈虞被打趣得臉頰微燙,卻仍堅持道:“溫折有胃病,不能喝酒的。”
姚智:“不聽不聽。”
“就是。”有男性隨著打趣,語氣不無羨豔:“還是咱們溫神幸運,喝口酒沈大校花都心疼。”
……
沈虞沒再摻和這桌,又給溫折遞了個眼神示意他彆喝酒,才邁步去沈彎彎那桌。
而桌上,從沈虞跟著溫折進門後,此起彼伏的交談就沒停止過。
“臥槽,我他媽…沒看錯吧,溫折身邊那女的是誰?沈虞?”
“溫折怎麼還那麼帥?靠,誰的青春沒一個溫折啊。”
“還真是她,他倆怎麼又在一起了?”
“還能怎麼樣,女的當初甩了溫折,現在看人發達了又眼巴巴來追。”
“她怎麼還那麼漂亮?那腰,那腿,狐狸精轉世吧?”
“不漂亮怎麼追人?果然,男人都是視覺動物,溫神也不例外。”
“說不定人家溫折就玩玩她,誰受得了這麼一個拜金女?”
“哎哎哎,彆說了,人來了。”
……
沈彎彎坐在其間,聽著身邊同學的編排,心中異常暢快。但很快,她的心情又沉下來,因為她知道,事實根本不是這樣的。
直到沈虞坐到她的身側。
在座除了同學,也有不少帶家屬的,沈虞不算特殊,但所有人都認識她。
當初她和溫折的戀愛事宜,傳得全校紛紛揚揚。在場誰沒當一回懷春少女,心酸都往心底藏。
人聲沸嚷間,沈彎彎冷笑一聲:“我是真沒想到,你還好意思來這裡。”
沈虞挑眉:“不好意思?我有什麼不好意思?”
該不好意思的,不應是拿著沈家錢揮霍,打腫臉充胖子的沈彎彎嗎?
兩人的對話簡短,淹沒在人聲裡。
在場知道底細的,心裡或多或少看不慣沈虞。
相比所有人對沈虞的冷淡和客氣,作為本次東道主的沈彎彎則得到了大家的熱情笑臉。
“彎彎,這次真的多謝你了。”
“是啊是啊,沈家的千金出手就是不一樣。”
“你的皮膚好好啊彎彎,都怎麼護膚的啊?”
“就是,還這麼瘦,我可羨慕死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對沈彎彎儘是奉承。似乎人人都忘記了那個在班裡沉默寡言的廖彎彎。同窗兩年,他們甚至沒有說過幾句話。
對這些恭維,沈彎彎露出錯愕的表情:“啊?我皮膚很好嗎?我一直覺得我皮膚差死了。”
“我一點也不瘦的,都九十多斤了。”
雖是這麼說,但看得出,她眸中滿是受用,大手一揮,又多開了幾瓶紅酒。
一頓飯吃得賓主儘歡。
最先看不下去的是李嬌,她是個實在人,不講瞎話。沈虞就坐在沈彎彎旁邊,麵對著這樣一個如珠似玉的大美人,是怎麼閉著眼睛吹沈彎彎的?
“沈虞,你怎麼還這麼漂亮?怎麼保養的啊?”
沈虞一愣,隨即坦誠回答:“我從高中就用護膚品了,美容院,健身房也跑了不知道多少趟,哦對,我還會做醫美。”
有不少人這麼問過她,沈虞每次都這麼回答。天生麗質是一回事,後天的保養也很重要。
她說完,席間便有人笑了。
“我們自是比不得沈大校花,哪有這麼多錢用在臉上?”
有人陰陽怪氣:“就是,現在咱們溫神有錢,沈小姐好福氣啊。”
沈虞微微一笑,也不辯解:“是的,溫折對我很好。”
“他願意給我花錢。”
你們不服氣?
沈彎彎突然意味不明地說:“花彆人錢,怎麼也能這麼理直氣壯?”
沈虞一聽,眼睛彎起,差點沒笑出聲。
這話,沈彎彎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啊?
她托腮,朝沈彎彎點點頭:“你說的對。”
席間明顯被沈彎彎帶了節奏,各個說話含槍帶棒。沈虞聽出,他們在嘲諷她趨炎附勢。
一頓飯吃得沈虞意興闌珊,沈彎彎卻是紅光滿麵。
大包廂後麵,還有配套的娛樂設施。KTV,麻將桌,台球室,應有儘有。
飯後,溫折便過來牽過沈虞,他細細觀察她的麵色,“有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