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誌恒聞言,頓時成了熱鍋上的螞蟻,連鞋都顧不得穿,隻光著腳在地上踱來踱去。
這可是天塌下來的大事!
金衛國的兵卒潛入榮和府城,他這個知府對此毫無察覺,此乃失職!
而金衛國的兵卒劫持了三皇子,若是這三皇子能夠平安歸來倒是還好,若是不能,堂堂皇子在他的地界上出了這樣的事情,皇上必定是雷霆之怒!
屆時,二皇子也必定會揪著這件事情不放,崔家趁機咬上一口,而他身後即便是溫家,隻怕是也保不住他。
說不定,為了平息皇上的怒意,抵擋崔家的報複,還要將他給主動推了出去!
阮誌恒不敢想自己的下場,隻覺得渾身冷汗涔涔,膝蓋有些發軟。
“這些金衛國的兵卒現下何處!”阮誌恒喝問道。
“正要與大人說此事。”尹知州將自己額頭上的汗擦了又擦,“那些亡命之徒,似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要拉三皇子為其陪葬,現如今一隊人馬挾持三皇子進了梅嶺!”
“且那些金衛國的亡命之徒更是對外放下了狠話,說他們攜帶了許多炸藥,任何人敢進入梅嶺,便立刻點燃引爆,讓三皇子為他們陪葬。”
梅嶺,炸藥,陪葬……
這些字皆是十分普通的字眼,為何湊到一塊的時候,會變得如此可怕?
阮誌恒的腿再次軟了一軟。
尹知州再次道,“金衛國挾持三皇子之事,嶺東道經略安撫司衛瑞良衛大人已經帶領人手抵達梅嶺,將金衛國亡命之徒所在的梅嶺山區團團圍住……”
嶺東道經略安撫司?
將梅嶺團團圍住?
阮誌恒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一片。
府城歸屬於路,榮和府正是由嶺東路管轄,而經略安撫司乃是帥司,負責嶺東路所有府城、現成的軍事安防事項,這位衛瑞良手下的兵丁雖不能與邊關打仗的軍隊實力比,但也是十分凶悍。
且這位衛瑞良,似乎與賀家有聯係,以賀家不參與任何皇子爭鬥的狀況來看,他此來的目的,必定是為了能夠將三皇子救出,根本不考慮其他。
這樣一來,梅嶺那邊……
阮誌恒慌慌張張地往外走,“快,召集所有衙差和城防,除值守之人,其餘人都跟我走,去梅嶺……”
“救三皇子!”
這四個字,阮誌恒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若論本心,他此時更期盼這個惹事精蕭洛安直接命喪當場,再無生還可能,但按此時的狀況來看,能夠將蕭洛安救出來,興許才是保住梅嶺最好的辦法。
眼看阮誌恒衝了出去,尹知州急忙在後麵追上。
“大人,衣裳,衣裳……”
“大人,您還沒有穿鞋!”
“大人……”
召集衙差和城防,並沒有耗費太多的時間,而從融合府城趕往梅嶺,這一路狂奔,又是星夜趕路,卻是耗費了幾近兩個時辰。
等阮誌恒和尹知州抵達梅嶺進山口之時,衛瑞良已是親自領兵,把守各處可能出入梅嶺的小路。
阮誌恒心裡一沉,也不吩咐彆人,隻自己親自驅馬來回巡視了一圈,在發現連穿山而過的官道上也皆是衛瑞良帶來的兵丁之時,這一顆心,可以說是提到了嗓子眼中。
眼看衛瑞良即將派斥候進入梅嶺之中,阮誌恒急忙道,“衛大人,府衙之中有對梅嶺地形熟悉之人,不如由他們帶路?”
如此也好趁機給此時在梅嶺的那些人遞個信兒,讓他們有所準備,免得到時候被發覺。
衛瑞良眯了眯眼睛,“不必,本官方才已是派人前去找尋時常進山打獵,對裡麵地形十分熟悉的獵人,便由他們來帶路吧。”
“至於府衙之人,便留在此處幫忙看守,以免本官帶來的兵丁無法完全抵抗金衛國歹人的襲擊。”
說罷,衛瑞良抬了抬手,已是有穿戴整齊,腰間掛著匕首、大刀,後背背著箭筒的一隊斥候開始行動。
跟隨他們一起的,是數十隻看起來凶猛無比,此時帶了嘴籠的獵犬。
斥候帶著獵人,牽著獵犬陸續進山。
緊接著裡麵便陸陸續續傳來各種各樣的鳥雀鳴叫之聲。
阮誌恒見狀,急忙道,“衛大人,斥候進山,驚了這般多的鳥雀,隻怕金衛國那些歹人也會因此而情緒激動,下官聽說這金衛國歹人攜帶了許多炸藥,要三皇子為其陪葬,倘若驚到了那些歹人,三皇子這裡……”
既然不能派人進去傳信兒,那現在他能做的,隻有拖延時間。
拖延到此時在梅嶺之中的人能夠察覺到外麵的不妥,伺機撤離並毀滅蹤跡。
“阮知府有所不知,這些鳥雀鳴叫的聲響,並非是真的鳥雀,乃是斥候用來互相聯絡和發送信號的方式而已……”
衛瑞良一句話沒說完,忽地抬了手,示意阮誌恒莫要再說話,而後衝旁邊道,“率一百人分批跟上,小心行事,莫要被發覺。”
“是!”底下有人應聲,立刻抽出腰間的旗子,站在高處打了旗。
有首領立刻做出了回應,率領一百人,快步進山。
鳥雀的鳴叫聲仍舊在持續,且聲音有著些微的變化。
衛瑞良聽著這些鳥雀聲響,時而蹙眉,時而眯眼,時不時便向旁邊的旗手打了手勢。
而隨著這一連串的動作,一隊一隊的人不斷地進入梅嶺。
日頭漸漸升高,直到升到最高處時,又漸漸往西沉。
人不斷地進入梅嶺之中,外頭把守的人,肉眼可見地少了一多半。
而阮誌恒和尹知州二人臉上的汗卻是越來越多,甚至順著臉頰往下滴落,浸濕了衣袍。
“阮知府,尹知州,你們二人不必如此擔憂。”衛瑞良朗聲道,“有本官在,必定能夠確保三皇子安全……”
話音未落,隻聽“轟隆”一聲巨響,腳下的地似乎都震顫了許久,緊接著梅嶺上空騰起了一股濃重的煙霧。
原本坐著的衛瑞良“騰”地站起了身,雙目緊盯著梅嶺,表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