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昭擔心顧老頭問起那匣子,又牽扯出昨晚的事,便急道:“沒扔!沒扔!什麼都沒扔,不信我帶你去看。”
說著便扯著顧仁淮的袖子,急匆匆的跟賀真人道了個惱,腳步如風的拉人走了。
“這孩子,忒沒大沒小!”
顧老頭氣得瞪眼,衝兩人背影又喊:“仁淮賢侄!他再敢鬨什麼脾氣,沒大沒小的反過來欺負人的話——”
顧老頭氣哼哼,“你說,我揍他!”
顧仁淮的輕笑,似有若無傳來:“昭昭,彆走那麼快……”
“你聽到沒……你再欺負人,當心你阿爺揍……”
見兩人背影消失在洞門之後,兩老頭麵麵相覷了一眼。
賀真人:“顧九……真不知道?”
顧老頭知道他在問什麼,斬釘截鐵回答:“不可能知道!”
賀真人:“昭昭慢慢大了,再如幼年那般相處……總不妥。”
顧老頭左右看看,雖確定自家無外人,卻仍壓低了嗓音,含糊的說:“我也不想耽誤孩子一輩子……若真的,那顧九也不錯。”
“他對昭昭,是真心的好。”
賀真人捏了捏胡子:“可……咳!年輕人的事……”
“啊呀、這一團亂~”
“你家孩子自小就主意大,現年紀大了,當心背著你闖禍,老顧你多睜一隻眼盯著!”
“放心,昭昭可機靈呢。外麵的事兒,她啥都會都跟我說!”
“我祖孫倆可是事事一心,毫無相瞞。不比得某人,徒子徒孫上百上千,全是裹亂,沒一個貼心的!”
“得了吧,你少炫到我麵前。”
不提兩老頭如何爭執打趣,顧宅,東小院。
顧玉昭把顧仁淮引到了小書房,翻箱倒櫃,從箱子底拿出一串水色絕潤的玉串。
“給,回禮!”
顧仁淮拿過那一串手串,托在手心仔細端詳,讚歎了一聲好玉,又妥貼的收入了懷中。
顧仁淮:“昭昭,我要的不是這個。”
顧玉昭坐一旁,不吭聲。
良久。
顧仁淮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此時,金烏西移,從小軒窗透出來的殘光,映得竹影扶疏晃蕩,室內香爐紫煙,如一縷香魂寥寥,隔著忘川、徒留遺憾在人間。
顧玉昭怔怔望著那輕煙嫋落,在風中飄忽而散,半響才言:“你要什麼。”
顧仁淮起身,雙手試探著搭在圈椅的把手上,把記憶中如幼貓一般小小一團兒的那個人圍在自己的保護圈中。
見她不再如之前那麼抵觸,顧仁淮這才慢慢的蹲下身,微微仰首,用他那雙墨綠色的深瞳,探究般的直視著顧玉昭的眼睛。
在那雙總是顧盼生輝的眼裡,他看到深切的迷茫和幾乎淹沒了她整個人的舊年傷痕,頓時心裡一痛。
昭昭的九叔輕聲回答她:“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你快樂無憂。”
*
顧仁淮沒有提匣子的事,雖然那匣子裡他留了一些小機關,留著逗她頑,可既然她不要了,如尋常物件一般的轉手遞出去了。
那匣子如何得來費的心思,也不過成了一尋常物件,他無所謂跟她計較這些,也不可能跟她慪氣一件死物的去留。
“昭昭,你不用擔心太尉府,給我一點時間,再給九叔一點時間……”
“好嗎?”
他語氣好像在求她。
昭昭笑,“快樂無憂?我七歲南渡以來,就沒有了快樂無憂的資格,九叔在說什麼傻話?”
“你……如今貴為顧家二房承兆嫡子,隻要不管事,也自然能快樂無憂,如三房的顧三老爺一樣!”
“你快樂無憂了嗎?!”
“昭昭!”顧仁淮劍眉深擰,忽地站起身,在房內急急踱步,壓抑著怒氣,“你突然要求上進,四處宴請賓客,好!很好~”
“我便隻叫人遠遠看顧著你,知你不想見我,便不出現在你麵前戳你的眼。”
“隻一直等著,等你哪天自己消氣了,自己來找我。”
“就連薑向陽那蠢貨出了事,也知道托你來找我最為妥當、你卻、你卻!”顧仁淮氣得幾乎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