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婷冉道過謝後接了過來，活動了一下長久沒有活動過而有些發麻的腿，裸露的腳踝處冰涼一片，而小腿一時半會兒也沒回暖過來。
這個溫度，真像是坐在冰窖裡自虐受凍。
台上幕布有了動靜，觀眾席上切切查查的聲音漸小。
待舞台上的幕布全部拉開後，一棟二層的小洋樓建築映入任務者與觀眾眼中。一層是雜物堆放處與其他輔助用房，第二層則是一個僅能住進一個人的小閣樓。
小洋樓麵向觀眾席的一麵，類似建築設計師向甲方展示內部空間的剖切麵，池潭他們坐在觀眾席右側，以這個角度，他們除了能夠看見小洋樓內部布置，還能看見外牆上爬滿了鬱鬱蔥蔥的山虎。
通過話劇舞台布置和人物裝扮，池潭很快判斷出來，此時，正是盛夏。
前幾幕的楚楚尚且年幼，現在是更換了演員，與楚楚之前小演員相比，模樣變化得並不算大。
楚楚退去了嬰兒肥，紅彤彤的臉蛋變得更加精致，身體抽條，長高了，隻是身形卻極為瘦削，她下巴尖尖的，麵色有些蒼白。
她此時正坐在床頭的梳妝台前梳妝打扮。
楚楚房間裡布置得很簡單，與小時候滿屋娃娃的盛況相比，她現在的床上就隻剩了一隻早已破爛不堪的娃娃……
楚楚此刻正在用小拇指蘸取早已空管的口紅，輕輕地點在下唇上，蒼白而無血色的唇瓣即刻有了顏色，襯得她愈發得我見猶憐。
極為不合身的衣裝套在身上，手腕處明顯的短了一截，很明顯，楚楚身上穿著的還是小時候的洋裝。即使她已是16歲，但看上去依然像是一個擺在櫥窗裡精致、小巧的洋娃娃。
楚楚放下口紅，擦了擦指腹上殘餘的口紅。
她已經有一兩年沒有長過個子了……
在周圍的同學都出落得亭亭有致的時候，她好像停滯在了之前的孩童時代，跟大街上時髦的摩登女郎比還差得遠，她現在頂多算是一棵發育遲緩的小豆芽菜。
[小小姐，該吃飯了。]吳媽端上來一小盅的粥，另一隻手端著的碟子裡配著些青菜。
這就是楚楚的一餐。
一看這，楚楚看著吳媽，忍不住問道，[吳媽媽，前幾天表哥不是還給了我些月錢麼……]
[哎呦，那都多久了，你當你不吃不喝呢？早花完了！看什麼看？再看老婆子我也沒有吃你多少，天天淨跟著你受罪了！]吳媽跌著臉，摔下碗筷就下了樓，邊走邊罵，[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少爺哪是隨便什麼人肖想的……]
隻是剛下樓的功夫，幾枚銀錢就從吳媽身上掉了出來，發出清脆的聲音，她趕緊閉嘴，弓著腰撿起後好生收起來，動作輕緩，生怕被人聽見。
收起錢，吳媽扭身走出小院子，又不知去哪處玩去了。
楚楚一人坐在桌邊，望著窗外，身上的孤寂感越發得濃重，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端起小碗兩三口就喝了個精光。
末了，對著鏡子輕輕地擦拭著紅嘟嘟的嘴唇，不舍得多拭去一點兒顏色。
樓下，正巧程安煜路過這裡。
隻聽腳步楚楚就迅速斷定了來者是誰，她幾乎想都沒想，直接三兩步衝下樓。
[哥哥！]
程安煜聞聲回頭，溫柔地笑道：[表妹，中午好，幾日不見，又變漂亮了。]
[哥哥也好！]楚楚不想帶任何其他字，程安煜就是她的哥哥，[哥哥這就下學了？]
[程安煜：是啊，街上全是遊行罷課的，學校裡幾乎沒有學生了。於是學校提前放假，我就回來了。表妹這急匆匆地是要到哪裡去？]
[啊，我就隨便逛逛，順便曬曬太陽……]楚楚伸展了一下胳膊，衣服上移，露出了半截皓腕。
程安煜瞬間移開目光，[哦，多運動些是好的。上次買的小玩意可還用得慣？]
他上次跟女同學約會時，給楚楚也帶了些胭脂之類的東西。
不過，那好像是許久之前了……
現在楚楚的衣物好像也有些小了……
[好用呢！]楚楚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你過一會兒寫張單子與我，我過幾天正好要去趟天津衛，到時正好給你帶些東西。]
[謝謝哥哥！]
程安煜似是很忙的樣子，不多時就從這裡離開，沒再多留。
楚楚笑臉一直維持到程安煜離開，再也看不見為止。她獨自又在樓下待了會兒，未久，加大分量的月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