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相著,前麵的探哨再次過來稟報道:“將軍,前方不遠,就是赤塘關了,要不要下車歇一歇,住上一宿。”
安金全看了看即將西斜的日頭,擺了擺手道:“老朽乘車在路上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大家辛苦一點,連夜趕回晉陽,省得出什麼變故。”
皇帝薨逝,太子又年少,恐怕鎮不住局麵。而且現在李嗣源不知是什麼想法,如果他想不利於太子,這背地裡還是會有一些人聽從他的。
……
李岌剛聽完張憲和太原府主薄曹信的報告,正在頭疼。
自己需要招兵買馬,可是一看府庫的收支狀況,心裡先涼了大半截。
河東李家打仗算是蠻有一套,可是說到治理天下,確實是不咋樣。
祖父晉王李克用作為唐末五代最大的軍閥之一,在戰場上雖然勇猛無比,但是身上還保留了許多草原胡人的作風,軍紀敗壞,搞破壞比搞建設在行。每戰之後,縱容軍卒擄掠,所以造成統治根基不穩定,一輩子打的勝仗不少,可是得到的地盤不知珍惜和治理,造成屬地局勢動蕩,降而複叛,打下的諾大地盤又差不多又丟光了。
而李存勖從小就受到了很好的漢家教育,政治思想已經很接近於傳統的統治階級,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所以在繼承晉王之初,就通過這一係列的有利舉措,隻用了幾年的工夫,就使晉軍的國力得到了很大的增強。
可惜由於連年晉梁大戰,開支巨大,對於民眾搜刮得極為嚴苛,又給各地民生造成了極大破壞。生產凋敝,民不聊生,造成財政空虛,軍伍缺餉少糧,這也是這次後唐各地叛亂頻發的一個主要原因。
作為晉軍的根基,太原府算是目前國內北方財賦收支最好的地方,可也每年歲入隻有十五、六萬緡,僅能維持一支萬餘人的軍隊正常開銷,如果是打起仗來,這各種支出還會急驟上升,府庫立馬就會吃緊。
沒有錢糧,這打個毛的仗啊!
就唐末五代的這些軍將,沒有半點忠信可言,一但缺了錢糧供應,保證到了戰場上立刻就會鬨起事來,搞不好還會反戈一擊。
李岌用手指揉著太陽穴,看向張憲:“張公,這太原府養兵不多,府庫裡卻沒有多少積蓄,這每年的財賦都用到哪裡了?”
“唉,”張憲歎了口氣,“自然是供給陛下用於在洛陽的開銷了,自覆滅梁國,陛下的開支愈巨。這魏博一亂,原來各地梁國的降將都跟著李嗣源一起反叛,實際上以前是沒有作好入主天下的準備啊!”
李岌皺著眉頭:“現在這情況,沒法打啊,隻能是先采取守勢,穩定住局麵。可若是李嗣源大軍進攻,又不能不防。”他在蜀地算是撈了一筆,尚積存了不到三十萬緡財貨,可是那些錢糧還要負擔關中的兩萬餘大軍開銷,隻能是勉強夠用。
張憲道:“這個太子倒不用過於擔心,我原來一直在陛下身邊擔任行軍掌書記,這梁地連年戰爭,各地毀壞嚴重,情況比河東要壞得多。李嗣源現在也是有心無力,他也負擔不起多少軍隊作戰時的開銷。”
李岌想了想:“你說的也是,大家先這麼耗著吧,最好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