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事情總歸要辦,盧諧深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憤怒的情緒,然後才邁步進入到大殿之中。
這座在朱溫稱帝後才興建的宮殿氣勢宏大,富麗堂皇,盧諧在洛陽朝廷一眾朝臣的注視下,不急不緩地邁步而行,一直來到禦階前,這才抬頭看向坐在禦案後麵的李嗣源,拱手行禮道:“下官太原府通判盧諧參見監國,有太子手諭傳達!”
他故意把下官和參見兩字咬得挺重,用下屬參見上官的禮儀,意思是大家同朝為官,你隻是級彆比我高而已。他取出太子的書信,自有李嗣源身邊侍立的太監雙手捧了,置於禦案上,李嗣源並沒有起身相接。
帥案之後,李嗣源如同一頭擇人而噬的猛虎,一動不動地盯著盧諧。他相貌粗毫,黑臉虯髯,頭上戴著烏紗軟帽璞頭,身上蟒袍玉帶,雖然須發已經花白,但身上散發出一種統帥大軍多年的威嚴氣度。
李嗣源並沒有開口說話,階下右班站立的樞密使安重誨怒叱一聲:“怎麼,見到監國也不跪拜,你想造反麼?”
盧諧看了安重誨一眼,傲然答道:“某是太子使臣,監國雖然位高權重,堪比親王,難道就不是太子的臣屬了麼?大家同朝為官,萬沒有大禮參拜的道理。”
安重誨剛想開口,卻聽李嗣源說道:“太子可安好?先帝的遺骸就在梓宮裡停著,他是不準備回來安葬先帝,放棄帝位了麼?!”
盧諧知道李嗣源這作派,就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根本不為所動,從容答道:“太子知道洛陽混亂,本就驚懼異常,又聞先帝薨逝,悲傷過度,到了晉陽之後,竟然一病不起,實在是無法動身返回京師。此間難處,還望監國體諒。”
李嗣源踞坐在禦案之後,言辭冰冷:“哼,太子得的恐怕是心病罷!你們當某家老眼昏花,耳目閉塞,晉陽的事情一點都不知道麼?我聽說太子時常漁獵,活蹦亂跳得很呐,老夫再三派人相請,就是百般推脫,我看他這是不準備繼承大寶了!”
他說話中氣十足,這一連串的質問下來,憤怒的聲音在這大殿中,嗡嗡作響!
盧諧聽後答道:“太子病情時好時壞,實有難言之隱。這李氏帝位監國若是有意,自管取去,還請發還先帝遺骨,與武皇陵墓葬於一處。”
李嗣源沒有想到盧諧說話如此硬氣,一時瞠目結舌,不知如何應對,其後登時惱羞成怒,大喝一聲:“以下犯上,老夫今天定要給你個教訓!來人,把這盧諧拖下去,重現二十大板,以治其罪!”
他久在軍中,有人冒犯,自然就是打板子,現在用在朝堂上,也是如此。
宰相豆盧革見侍衛把盧諧給架出了大殿,連忙上前一步說道:“可彆把人給打死嘍,徒落下把柄。”
李嗣源聽了揮了揮手,身邊侍立的太監連忙跟出了大殿。
過了一會兒,盧諧又後背帶血給架了回來。
“哼,你現在服是不服?!”李嗣源喝問一聲。
這盧諧挨了一頓暴揍,也是不敢如剛才那般硬氣,否則隻怕是這天殺的丘八真會殺了自己。還是先保住小命要緊,於是扭過頭去,也不答話。
李嗣源哼了一聲,轉身就走,把盧諧涼在大殿上,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