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讓他呆在府裡,等老夫拿定主意後再說。”孔勍說完後起身,直接返回臥房去了。
……
十月下旬,寒風呼嘯,沿著晉陽以南通往上黨曲折漫長的官道上,一支騎軍在白雪茫茫的原野中冒雪而行。剛剛上凍的五鄉河如同一條晶瑩的玉帶,在綿延蒼莽的山林之間蜿蜒穿行,日近黃昏,天光暗淡,讓整個天地間都變得朦朧起來。
跨下的戰馬在鼻孔中呼出兩團濃重的白霧,李岌在身上裹著厚厚的狐皮大氅,頭上戴著翻毛的皮帽,脖子和臉上也在厚厚的長毛巾的包裹之下,隻露出了一對眼睛。天寒地凍,皮帽和毛巾的表麵已經結滿了白色的冰霜。
李岌看了看飄著漫天大雪的天空,不由皺了皺眉頭。在晉陽耽擱了幾天,結果離開晉陽一天,在榆社縣住了一晚,卻遇到了一場大雪,把他的整個計劃都有些打亂了。
“現在到哪裡了?”他摘下捂在嘴上的毛巾,詢問了一句。
“回稟陛下,快到潞州城了。”領路的親軍回答。
“史長嶺,你先帶一隊提前趕到潞州城,讓前麵準備一下。”
“遵命!”史長嶺答應一聲,帶著一隊親軍提前策馬奔馳而出。
在把親軍派出去之後,李岌帶著大隊繼續行軍,風雪交加,也不知這次澤潞之行,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
隊伍走到潞州城下,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城門口倒是亮著火把燈籠,昭義節度使孔勍率潞州的一眾文臣武將在城外列隊,迎接天子的到來。
兩隊親軍首先策馬而來,護衛們跳下馬背,在道路兩側端正姿勢站好。
眼看著天子儀仗從官道人冒雪而來,前麵開路的親軍鳴了三聲鑼響,典禮官在嘴裡拖著長音高呼道:“天子駕到——”
列隊的數十位官員和將領在孔勍的帶領下躬身拜道:“恭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岌來到孔勍身前跳下馬來,略顯稚嫩的臉上帶著笑容,伸手扶住了孔勍:“各位請起,免禮!”
“不知聖駕降臨,有失遠迎,吾皇恕罪!”孔勍繼續在嘴裡說道,隻是被天子親熱地扶著手臂,感覺有些很不自然。
“哎呀孔老將軍,朕不是專門讓人來通報不用您出城想迎,怎麼還是冒著雪出來了?”李岌親熱地說道。
“陛下幸臨,作臣子的豈有不出迎之禮。”孔勍說道。
“朕是騎馬過來的,就與老將軍共乘一車回城可好?”李岌笑道。
孔勍有些意外:“微臣豈敢與天子共乘,我乘其他的車子裡城就好。”
李岌一笑:“這倒不用,難道孔老將軍不願與朕共乘一車麼?”
“微臣不敢!”孔勍無奈,隻得喚過自己的馬車,等李岌上了馬車後,這才跟著上到車裡,把棉簾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