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僮道:“咱們還是繼續到鳳翔府去?”
老道搖頭道:“不是,沒聽剛才這人的話麼,這瓦亭山在渭州城北,咱們去那裡取了東西,就去涼州一趟。看這人的身家,這一回好處定然不會少,說不定隻一次,就能完成祖師爺重修山門的願望,可要比咱們到處化上十年八年緣要強多了。”
這一老一少兩個老道耽擱了小半天,這又從穀底溪邊轉回到了山道上,等下了山之後,沿著汭水河邊的山道,一路向北麵渭州華亭縣方向走去。此時正值初春,漫山的樹林開始生出綠芽,倒了顯得生機勃勃。
兩人翻過一座山崗,眼看天色將黑,老道說再過四十餘裡地就到安化城,那是蕭關南側的一座關城,兩人預定當晚到白岩鎮再打尖住店。
正在此時,小僮忽聽得前麵傳來一陣快馬奔馳之聲,遠見後麵大道上塵土飛揚,數匹快馬奔馳而來,眨眼之間已如疾風似的來到兩人身後。那馬上的騎手稍稍勒動韁繩,幾匹快馬斜刺裡從兩人的身旁直竄了過去。
在一照麵中,那小僮已看到馬上的騎手個個精悍矯健,滿臉凶神惡煞的模樣,雖然被馬蹄揚起的塵土沾了滿頭滿臉,卻是也沒敢聲張。
這老道不識得這些江湖豪客,卻見那些騎手有人在馬背上帶著一柄精鋼打造的漁叉,知道在這渭河幫、涇河幫裡有人喜歡將漁叉打作兵器,這些騎手應該是來自這兩個河幫。這鳳翔府周邊涇河幫、渭河幫靠水路吃飯,幫眾多為船夫、纖夫及漁民等底層民眾,但是幫中頭領靠著欺行霸市,長期勒索往來商船及商旅收取保護費,大都積攢下了不菲的身家,在秦地的黑道上也是凶名赫赫。
那老道將小僮扯到路旁,低聲說道:“這些人的兵仞你看清楚了麼?”
小道僮問道:“怎麼?是綠林上的麼?”
那老道沉吟了一下說道:“你看他們的兵器,多以鋼叉為主,多半是河幫裡的好漢,這些人又有什麼急事?瞧他們的騎術,多半不是什麼庸手。”
小道僮道:“咦,這倒奇了,這河幫的人不在河畔碼頭,卻到這山裡來做什麼?”
那老道呻吟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也許是和咱們所掩埋的那人有關,到時個有人詢問起來,千萬彆亂說話,隻當一概都不知道。”
他又囑咐了小僮幾句,又將小僮身後的橫刀包進了自己所背的包裹裡,兩人這才又在斜陽之下沿著大道繼續前行。繼續轉過幾處荒無人煙的山坡,眼前突然開朗,卻見在暮靄昏黃的陽光之下,寬闊的河畔穀地間突兀地出現了一座的集鎮,眼前就是那白岩鎮了。
天都黑下來時,兩人才走到白岩鎮外,果見看到鎮西路口,有數名身穿黑衣勁裝的江湖幫眾在攔住過往行人,在手裡拿著畫像,詢問是否見過畫像上的人物。看那些幫眾胸前卻繡的是涇河幫的標誌,唯首一人生得又矮又瘦,黑黝黝一張臉上生有一道狹長的刀疤,嘴唇上留了兩撇燕尾須,手中的兵器則是一柄上好精鋼打造的漁叉。
那老道聽得那幫眾口中的描述,知道這些人正是在尋找追捕他們上午所掩埋的涼州武士。這讓老道感到有些奇怪,他們上午所掩埋的大漢衣著,卻是隴右或是河西軍的製式軍服。這涇河幫畢竟是江湖幫會,就算是再厲害,卻也不敢輕易招惹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