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軍衙,李岌沉默半晌,心情卻是有些複雜看向在座的部下們問道:“這魏博兵患久矣,反複無常,各位有何看法?”
“自唐季以來,禮樂綱常崩壞,軍隊專橫恣意,紀律敗壞,實乃各軍鎮縱容之禍,痼疾已深。魏博各軍當重新整飭,嚴明紀律。”盧琰說道。
夏魯奇的臉上帶著一股狠厲,目光陰冷:“這魏博軍最是無常,先帝嘗優柔待之,以其為銀槍效節軍,吾嘗任軍使,卻沒想到他們關鍵時刻背棄先帝,真乃狼子之心,不若全部誅之,永絕後患!”
李岌聽了他的話,反而倒冷靜了下來,不禁感慨道:“這天下,亂得久了,這些當兵的,哪裡還有什麼忠義,隻要能活下去就好……不過也確實要根治這塊毒瘤,不能讓他們在這裡繼續存在下去。吩咐下去,先按照北地屯軍標準,在魏博各地招募軍戶……”
這個年代,由於連年戰亂,後世放眼望去,滿眼綠色平整田地的華北平原,現在卻是滿目瘡痍,人煙稀少,到處是斷壁殘垣,遍地饑荒。隻要豎起招兵大旗,就有人前來投效,前提是得有錢有糧。
在這亂世,當兵吃糧也算是貧民不多的幾條活路之一……
現在的李岌所缺的並不是錢糧,而是人口。
“這裡原來是朕的封地,就不再設節度使了,以後魏博軍就交給晉陽書院出來的學生們統帶,也好讓他們有實踐的地方。”李岌淡淡地說道,這話彆人也挑不出毛病來,因為他在當太子時,獲封魏王,這魏博軍鎮本就是他的封地。
一道上諭下來,魏博軍撤銷了使用了一百七十多年的天雄軍鎮號,被改稱為鎮寧軍,重新編成了五軍。在得知鎮寧軍的軍衙設在北地的集寧後,軍營裡哭成了一片——“少年戍邊關,白發始還鄉”,這話可不是說著玩的,自古戍邊簡直是九死一生。
可是從皇帝上諭的語氣上來看,卻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魏博軍全軍重新整編,在裝備和訓練後進行分配安置。
魏博軍都是帶家屬住在軍營裡的,龍晊對著那些哀嚎哭泣的老人家們也是無可奈何。
何檢瞅著淚流滿麵的龍晊和滿營的哀傷氣氛感到非常的奇怪,好不容易等到龍晊的情緒稍微平穩了一些,就上前拱手道:“龍指揮使,天子的命令是先進行重新整編訓練,況且大軍就是移鎮北地,也隻是屯田,待遇堪比禁軍,怎麼都搞得跟死了人似的?”
龍晊怒道:“自古這邊軍十個裡麵能回來兩個就算好的,你當龍某是傻子?!”
何檢搖頭歎道:“這些年晉陽方麵往北地安置的駐屯軍不下十萬戶,也沒見誰無緣無故就死去了。人家的日子過的比你們現在好十倍、百倍,到時你們親眼看一看就知道了,莫要聽些謠言瞎說。現在先換裝再說,你看看這一個個穿得破破爛爛,哪裡還象軍隊。”
龍晊、趙遇吉、張原等軍校見到夏魯奇和元任兩個帶著騎兵遠遠地望著這邊,知道若是反抗,就是隻有被屠戮的份,哪裡能討著好去,隻好連哄將營內安撫下來,讓軍將們在校場中列隊。
十幾輛造型奇特,有著四個輪子的馬車從大開的營門外駛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