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到床上之後,陳瑾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想離開城南區。市裡的居民素質普遍偏高,醫療環境也好很多,遇到“刁民”的概率比較低。
她想到市裡工作。到離許承躍近一點兒的地方上班,就算不住在一起,見麵也能方便些。
在這一年多的工作時間裡,類似今天遇到的這樣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以及不太友善的人並不少見。
有要求治療完一個療程後才一起交錢,最後沒交錢就跑了的。
有隻見了她一麵,覺得這麼年輕的中醫肯定不靠譜,沒給看病機會就走掉的。
還有交費的時候為了討價還價,故意各種挑毛病的……
當然還有些打擊是由於自己不夠優秀造成的。
有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來治療十多年的肩周炎,紮了兩次效果不明顯,就不再來了。
一個七十歲的老大爺遺尿,做了一次臍灸後還是遺尿,第二次來隻留下一句話“臍灸不管用”就再也沒來過。
還有首次治療後對療效不滿意就立即開始罵罵咧咧的……
陳瑾想離開,但心裡很清楚,無法下定決心離開仁澤堂的原因。
自己一開始是計劃在這兒工作兩年,時間還沒到,提前走掉的話,總有種對困難低頭認輸的感覺。
還沒拿到醫師證之前,換工作的話,新工作也不太好找。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借此鍛煉一下自己的心智。
如果連這種相對惡劣的醫療環境也能適應,遭遇的各種打擊都能承受住,這樣民風下的患者都能拿下,那以後到了市區,還有什麼樣的病人拿不下,什麼樣的打擊受不了?
如果隻是這種程度的遭遇就承受不住了,將來若有機會回到家鄉創業,在更加偏遠更加貧窮落後的地方,又能不能站穩跟腳?
再堅持堅持吧……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初入社會,先建立足夠的信心,可能要比接受殘酷的打擊更加適合她。
她也沒想到,她很快就有機會回到家鄉行醫,她與仁澤堂的緣分將儘。
和陳瑾不同,許承躍該工作的時候好好工作,該玩的時候好好玩,該睡覺的時候也能好好睡覺。
從不胡思亂想的他,很快睡著了。
但沒多久,他就被接連不斷的手機振動音給弄醒了。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個當地的陌生號碼。
說不定是哪個病人有急事需要幫助……
許承躍劃開綠鍵,“喂,你好!哪位?”
“許醫生,是我,陳金友,我給你彙報一下我的情況……”陳金友激動地說道,
“今天上午拿藥回來,我就馬上熬藥來喝。喝下一碗中藥後,胃裡感覺沒那麼堵了,不過還是不想吃飯,我就沒吃午飯……”
沒等許承躍多說一個字,陳金友就開始滔滔不絕地反饋自己用藥後的情況。
“到了傍晚,我感覺很餓,有點想吃飯,就吃了半碗,吃完後還打了兩個嗝。感覺還不錯,沒有像以前那樣,吃完飯胃裡堵得難受。”
“不過我吃完晚飯不久,心裡又開始發慌了。和以前差不多,天黑以後就害怕。但是我沒出去走,我想試試能不能在家裡扛過去,就一直在家待著……”
“我現在心裡還是發慌,害怕,想睡覺但是又不敢睡,我怕睡著後會發生什麼意外。”
“肩背和腰腿感覺鬆快一些了,但是後背也有種堵著的感覺,好像督脈不是很通的樣子……”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還是心慌害怕不敢睡覺……許醫生,你還在聽我說嗎?”
“許醫生,我要不要再出去走走?我覺得出去走走會比較舒服。”
陳金友終於停了下來,等待許承躍的回答。
“你要是實在難受就出去走走吧,不過,大晚上的,要注意安全啊!”許承躍說道。
“那個……許小夥,你今天也出去散步嗎?你還去不去紫荊花公園啦?我要是出去能不能遇到你?”陳金友問道。
都十點多了,許承躍自然不會大晚上的不睡覺,去紫金花公園晃蕩。何況是去見一個老頭兒……
“我今天晚上沒去紫荊花公園。”許承躍說道,“而且這麼晚了,我也不打算再出去了。”
“哦,那行,那我也不出去了。可我不敢睡覺,不敢關燈。”陳金友說道。
“要不你自己按按內關穴和太溪穴吧。”許承躍建議道,
“內關穴在手腕橫紋上兩寸,這個可以治療心慌。太溪穴在腳內踝後的凹陷處,這個穴位補腎的,可以緩解你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