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徑山沒吃過嗎?”
花枝支著頭,笑著看著她。
“吃過,沒這個好看。”花月捏了個塞到嘴巴裡,眼睛一亮,“也沒這個好吃!”
這豌豆黃是托彆人從隔壁沈家食肆買的,花枝也嘗過,味道確實不錯。
彆處的豌豆黃總是不夠細膩,還略甜了些,豌豆清香總會被糖的味道壓住。
這豌豆黃就好很多,入口後用舌尖微微一頂,就會在口中化開,屬於豌豆的香味醇厚濃鬱,回味悠長。
“真想不到人間竟然有人有這般的手藝。”花月又倒了杯熱水,小臉上多了平時的活潑神色,“明天還會繼續下雨嗎?我聽他說阿姐打算明日開業?”
“過會兒雨就停了。”
“那明天我們吃什麼?”阿月笑嘻嘻地湊在花枝跟前,“開業第一天總是要好好吃一頓吧?”
花月年齡小,還不曾下過廚房。而花枝雖然嘴巴挑剔又靈敏,卻實在沒有什麼廚藝天賦,做出來的飯菜隻能用“能吃”來形容。
隻是明天剛剛開業,上午時定然忙碌異常,恐怕朝食要應付過去了。
“明日清晨王婆子會在不遠處賣紅糖酥餅,你去買些來當朝食。”
“午食的話咱們去沈家食肆吃,我書案上剛剛畫好了一副桃花流水圖,裡麵有些肥嫩的鱖魚。你去畫裡多捉幾條,選條大的送給隔壁老板當見麵禮,剩下的請人家幫咱們做頓好的。”
“我做事阿姐放心,不會出差錯的。”花月眼睛笑成了月牙,一一將這些事情記到心裡後,便轉身向書案走去。
墨色的靈光一閃,原本書案前的小女童便不見了蹤影,鋪子裡隻剩下了花枝一人。而原先掛在牆上的桃花流水圖裡,多了一個小小的女童,正張牙舞爪地捉魚。
花枝則去隔間另取了床被子來。
熙春路基本都是兩進的小院。
前麵是用來做生意的鋪子,後麵則是一個還算寬敞的院落。
院落北麵多是會客廳和兩三間臥室,東西兩麵另有些廂房和涼亭,其餘空閒地方大多會種一些果樹花木。
她家院子在熙春路最西側,所以還在另一邊開了個側門。
花枝在院裡種有桃子和石榴,牆上爬滿了淩霄花和薔薇,籬笆上纏繞著牽牛花,還有一個葡萄架子和荼蘼花架。
屋中擺設齊整,不算奢華卻也精致巧妙,花月來得突然,今夜兩姐妹就暫時住在一起。
“等到明天的時候你自己拿了銀錢去成衣鋪子裡買些衣裳。”
花枝掖了掖花月那側的被角,語調輕緩地說道。
“好啦,阿姐,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小姑娘眯著眼轉過來,把少女抱了個滿懷,把腿也架到了花枝身上,慢吞吞嘟噥,“快睡吧。”
明日果然是一個好天氣,晴朗的陽光落在尚且濕潤的街道上,水坑裡遊動著小小的光斑。
經常路過熙春路的百姓都發現,這裡新開張了一家花鋪。
洛京人愛花,四月牡丹開時甚至有滿城百姓男女老少人人簪花的盛景,賣花的人自然也多。隻是大多是賣花郎挑著擔子遊走在街頭巷尾,或者種花的老農用板車拉著各色的盆栽在集市上叫賣,卻很少有賣花人財大氣粗地租賃下一整間鋪子用來賣花。
尤其這熙春路的鋪子可不便宜。
唐大娘是不遠處六陳鋪的老板娘,鋪子裡主要以米麵為主,卻也賣些麥豆茶酒鹽等雜貨。
人居於世,哪裡有不吃糧食的?所以唐家的日子一直過得十分滋潤。
她今日本來是想去王婆子那裡買點紅糖酥餅,正好看到這花鋪開業,於是就進來看看,一是為了新奇,二是拜訪一下新來的街坊鄰居。
熙春路最西側,冬日裡的老槐樹不見綠意,光禿禿的枝乾上綁著幾根紅繩,被昨夜裡的雨水打得濕漉漉的——這紅繩是前段時間過年時街坊鄰居係上的,為了討個喜慶。
老槐樹後,新開的鋪子牌匾上刻著幾個頗具風骨的大字——扶疏花鋪。
如今還沒立春,扶疏花鋪裡以梅花為主,輔以瑞香忍冬君子蘭等等。
花鋪外麵是用竹子編織的三層架子,上麵放了些小型盆栽,紅白粉黃四色山茶在蒼翠的葉子襯托下顯得格外妍麗。
花鋪內迎麵看到的是一片半人高的黃木矮架,架子上放得是各色的梅花,連著樹枝剪下用頗具雅趣的竹筐放好整整齊齊地擺在了架子上,朱砂梅、綠萼梅、灑金梅、玉蝶梅等等分門彆類,一應俱全。
而貼著牆的那邊,就大多是一些盆栽,多是蘭花水仙類的,乍一看不覺新奇,隻覺得開得精神氣十足,但是如果有識貨的過來,就會發現其中夾雜著許多名貴的品種。
除了花木以外,扶疏裡最多的就是裝飾用的畫,有大幅的潑墨山水,也有小幅的花草鳥蟲,還有一些小小的畫牌垂掛在牆邊和架子上做裝飾。這些畫均是筆觸靈動,氣象疏朗,吸引了不少客人駐足欣賞。
唐大娘新奇地看來看去,對這在冬日仍然看起來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