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欣妍站在不遠處,擰眉對雲菲說:“這幾乎都成了齊箏專場了,老沈怕是要撐不住。”
雲菲也眼帶憂慮,可沈總好像看得津津有味,並不想離開。
“讓沈總自己處理吧。”她們能做的,也隻是陪伴。
齊箏的藝術鑒賞水平沒那麼高,自然看不出什麼特彆,其他前來觀展的人,也不熟悉齊箏,不會將她跟作品中的特色聯係起來。
林沐雲跟在連傲身邊,象征性地走了一圈,隨手指了幾件作品:“這幾個看上去還不錯,可以考慮買回去。”
“這些都標著非賣品,你買什麼?”
“非賣品怎麼了?展會結束後私底下出價唄,還有人真跟錢過不去啊?再說了,這類剛出名的藝術家,還不是照樣需要錢繼續創作,找團隊營銷。”
林沐雲是有些鑒賞力的,但她總是把藝術跟金錢劃等號。前些年留在朋友家裡的藏品如今市場價很可觀,尤其是莊沐晴的作品,她倒是不著急出手,繼續看好。
她想趁機多囤點,等再過幾年一次性出手,讓連家人好好看看自己的投資眼光。這幾年豪門媳婦的生活,因為她始終沒有生孩子而變得日益尷尬。長輩們有意無意催促試探,就連她娘家人都開始懷疑她身體有病了。
她隻想冷笑回擊這些人,有病的是你們,一個個催著彆人生孩子,搞得像是有了孩子他們的人生就圓滿了似的。
連傲陪她逛了一圈,總算是完成任務,名正言順擺脫她去跟朋友們聊天了。林沐雲見沈之冰在附近,便士動走了過去。
“沈總也對這些作品感興趣啊?待會拍賣的時候可彆跟我搶哦,有幾件作品我早就看好了。”
沈之冰緩緩轉頭,沒什麼情緒,隻是淡聲說:“各憑本事的事,談不上搶。”
林沐雲嗤笑,嗆她:“東西有錢可以買,人可就未必了。你往齊箏身上砸那麼多錢,也不見得她對你多好。”
沈之冰蹙眉,警覺又帶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不用這麼仇視我,我隻是用過來人的身份提醒你,彆以為齊箏是小綿羊,給點錢就讓你為所欲為。她起初的乖巧順從無非就是想讓你放鬆警惕,可她咬起人來一點也不含糊。”
沈之冰並不喜歡她突然的靠近,冷聲說:“齊箏輪不到你來評價,管好你自己的生活才對。”
林沐雲並不在意這些,如今備受束縛的豪門媳婦生活,有一半是拜沈之冰所賜,她怎能不恨。
見沈之冰要走,她幽幽道:“你跟連傲那些年的事,要是被齊箏知道了,一定很精彩。”
沈之冰停下腳步,冷眼看著她。林沐雲嘴角露出勝利的笑,果然連傲是她的軟肋。
不料卻聽她說:“如果你不介意你丈夫丟臉,那我更沒必要因為過去的經曆而擔心什麼。人不能因為曾經走錯過路,就不再前進了。”
雖然在林沐雲麵前始終保持著鎮定姿態,但沈之冰的內心並不像她表現的那樣平靜。當她正式見到那件壓軸展品的時候,心徹底痛了。
那張臉不是齊箏的,可是卻讓她在見到的第一瞬就想起她。
這些作品裡,沒有齊箏,卻又處處都是齊箏。或許連莊沐晴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創作中已經融入了這麼多齊箏的元素。
拍賣結束後,沈之冰沒有再逗留,齊箏提前找到了她,見她要走,便說:“我和你一起走。”
她回望了眼正被人層層圍住的莊沐晴,悵然道:“你不用等阿Moon嗎?”
“今天她肯定很忙,我就不去添亂了。”齊箏並沒想過自己還要去湊慶功宴的熱鬨,她和其他來捧場的朋友一樣,展覽結束,也就該走了。
沈之冰抿了抿唇:“那走吧。”
沈之冰直接讓司機把車開去了山頂,一路上兩人幾乎沒說話。齊箏今天觀察過她好幾次,見她整個人都像是被什麼給困住了。
到了山頂,她們下車,依舊還是那些風景。
沈之冰抱臂站在觀景台上,寂寥卻不甘。
齊箏站在她旁邊,陪她看了一會兒,就聽她說:“齊箏,今天的展覽你喜歡嗎?”
“這又不是我的作品展,談不上什麼喜歡不喜歡。但看到朋友取得成功獲得認可,我當然會替阿Moon感到高興。”
沈之冰微微低了一下頭,然後抬眸看她:“你隻是把阿Moon當朋友?”
齊箏點頭,沒有半點猶豫。
沈之冰咬了咬唇,順勢追問:“那我呢?也是朋友?”
齊箏怔了一下,當然不是,但這個回答直接說出來有點突兀。
隻是她這一猶豫,更令沈之冰心碎。
她收回視線,抬了抬下巴,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些年我以為自己是在補償,在挽回。可是最近我才知道,其實我一直在追尋,在等。”
齊箏覺得她的情緒越來越不對勁,又不好打斷她的話。
“我喜歡你,不是一句空話。也許早就喜歡了,隻是當時不知道。你離開以後,我的確錯愕意外,也的確想要把一切都恢複原樣,就跟過去一樣。可是時間長了,看著你變得越來越好,我卻更不舍得放手了。”
沈之冰忍著心痛,坦承自己的心意。也許最終得到的隻是一個充滿歉意的擁抱,但至少她爭取過。
“齊箏,我喜歡你過去的樣子,也喜歡你現在的樣子,無論你怎麼變,總能牽動我的心。可我終究做錯過,今天的局麵是我自己造成的,我沒什麼怨言。”
她像是在做最後的心理建設,為接下來承受打擊而蓄力。
最後,她隻是慘然一笑:“我不是一個浪漫的人,幾年前甚至不懂如何維係一段關係。但我很感激,曾經遇到過你。”
她的聲音,說到最後,已經開始顫抖,還帶了一絲哽咽。
如果這樣的結束足夠體麵,那她希望可以在齊箏心裡,留下一個完美的印象。
等了好一陣,也沒有等到齊箏的回應,沈之冰的心瞬間冰涼,一點一點墜了下去。
她無力地鬆開手,垂在身側。可是指尖卻傳來另一種溫度,陌生而熟悉,讓她不禁抖了一下。
她低頭,看見齊箏將她的手緩緩握住,然後耳邊傳來她悠悠歎息。
“你能為我改變,還為我做了這麼多事,本身就是最大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