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依然在綻放。
金色的,銀色的,紅色的......
一簇簇,一點點,從半空墜落,在落地的那一秒結束絢爛的生命。
黑夜在此刻猶如白晝般喧鬨。
蘇九按緊緊盯著男人的眼,漆黑的瞳孔裡,填滿的不是煙花。
而是謝青山。
“我這個人,有時候腦袋轉不過來彎,反應又遲鈍,還總是愛鑽牛角尖,身體又是這副鬼樣子,如果你不願意也是理所應當的。”他彎唇,語氣輕巧,“我以前總覺得,很多事情和煙花是一樣的,美好但是短暫,抓不住太正常了,但是......”
“我想抓住你。”他的眼裡泛出安靜流淌的浪漫星河,語氣也變得堅定。
不似那種多帶脅迫和占有的堅定。
蘇九安的堅定很溫柔,隻是純粹的,在表達自己的意願與情感。
是並不要求回應的堅定。
“謝青山,那你呢?”
男人微微俯身,貼近他:“我不認同你的話。”
小朋友的眼忽地暗下去,隻是還沒等他的唇角泛出苦澀的韻味,男人便再度開口,補全這段話。
“你很好,小九,很好很好。”
他時常覺得,小朋友是所有美好的具象化。
叫他不敢輕易靠近,褻瀆。
他想把蘇九安揉進懷裡,切實的感受擁有蘇九安的這一刻。
他要伴著新年的鐘聲,伴著漫天的煙火。
告訴小朋友。
他有多愛他。
蘇九安心裡不由一驚:“小叔......你不會是想給我發好人卡吧?”
他記得之前李歸一也和自己說過這句話。
原來在這種場景裡聽到對方誇自己“很好”是這種感覺。
心驚膽戰的感覺。
“不是。”謝青山被逗笑,“我是真心的。”
他記得他也和李歸一說是真心的。
結果還是拒絕了人家。
神經不免更加緊張。
謝青山大概是察覺到了小朋友眸色間的緊張,用餘光望了一眼緊閉著門的正廳,伸手環住蘇九安。
他將青年圈得很緊,像是真的要把揉碎。
蘇九安欣然接受了這個有些窒息的擁抱,仔細感受著。
感受謝青山的溫度和心跳。
感受著感受著,忽然又想起之前......
他和李歸一也這樣抱過。
怎麼每個橋段都對上了,難道這就是拒絕他人表白的基本流程嗎??
腰間的力量箍得更緊了。
蘇九安原本就纖弱的腰身像是要纏斷。
“小叔......有點疼。”他不由輕喚。
謝青山將下巴抵在他的肩頭,貼著他的耳畔道:“新年,小九也給我一個新身份吧。”
蘇九安眨了眨眼。
這個劇本走向怎麼好像又不一樣了。
“我也要一個可以正大光明叫寶貝的身份,可以嗎?”男人問他,語氣溫柔的仿佛可以化出水。
“當然可以。”蘇九安迫不及待的回答,像是想到了什麼,欣喜的補上一句,“寶貝。”
謝青山隻覺呼吸一滯,心跳都漏掉大半拍。
他鬆開一點蘇九安,低眸,深深注視著懷裡的小朋友。
蘇九安原本就有些不好意思,被這麼一看,耳朵又開始燒了,但是很快,他又開始認真的計算起來:“嗯......我還欠你三句對吧。”
他抬起那雙撲閃撲閃的圓眼,對上男人那雙眸光幽幽的眼,不禁抿了抿唇瓣,準備把欠的那幾句寶貝都補上。
“寶......”後腦勺被某人的手掌驀地抵住,腰間剛剛卸下的力度再度提起。
身體下意識的緊張,退縮。
謝青山那張俊臉在自己的眼前無限放大,男人的目標似乎很明確,那雙瑞鳳眼裡,是猶如洪水猛獸般的情海,在翻湧,被壓下又湧起。
唇和唇之間的距離在緩慢縮短,千鈞一發之際。
大約二十多米外合著老式折門的客廳傳來動靜,伴著細細碎碎的開門聲。
蘇九安是背對著門廳的,但他卻比正對著的謝青山反應還要快。
像一條滑不溜秋的小魚,從男人的懷裡迅速溜走,慌裡慌張的轉身。
蘇九明和秦芳還有蘇其正一道從門檻裡跨出來。
蘇其正背著手:“你們倆冷不冷啊,在外頭待這麼久。”
“不...不冷,爺爺。”得虧院子裡的光線昏暗,不然,蘇九安那張紅的和猴屁股似的臉蛋就會暴露無遺。
秦芳和蘇九明手挽手:“今年的小品有你喜歡的那個演員,本來想叫你進來看的。”
“沒事,我明天看重播。”蘇九安咽了口唾沫,在慶幸,還好秦芳沒出來。
謝青山站在他的身後,安靜的像塊背景板。
很乖的樣子。
實則......
手早就不安分的在他背在身後的那兩隻手上畫畫了。
微涼的指尖似有若無的在他的指骨上,手心裡爬。
蘇九安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生怕被發現,隻能是小幅度的用手拍掉身後某人的手指。
耳朵紅的快滴血。
正好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