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到的差不多了之後,薑聞決定舉辦一個劇本圍讀會。
圍讀劇本是他跟謝進拍《芙蓉鎮》的時候學的。
不是說要大家一起改劇本。
沒那回事。
薑聞的劇本從定稿到拍攝,甚至拍攝的當天,都會反反複複的修改。
但這個修改,基本上都是他的個人秀。
導演組、部分工作人員,還有一些主要演員,聚在一起讀劇本,隻是為了對劇本有一次深入的理解。
主要是薑聞的電影很晦澀,很多台詞有更深層次的意思,喜歡給觀眾留白,欲說還止,猶抱琵琶半遮麵。
然而,你對著觀眾可以故弄玄虛,對演員不行啊。
演員如果沒有一個最起碼的理解,又如何去表演呢。
有些電影宣發的時候說演員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演的什麼,那就純粹把觀眾當傻子忽悠了。
《尋槍》的劇本據說已經改了九次。
這個郝運可以作證,光是他親眼看到的就不止九次大改。
但是改劇本的主力並不是陸瑏這個導演兼編劇。
而是薑聞!
也不是修改細節,是特麼的連大結局都可以改。
陸瑏的版本和原著類似,寫的比較粗糙,講的就是一個很寫實的懸疑故事,一個警察丟了槍,最後找到了槍和凶手。
凶手設定為“老樹精”。
一個在戰場上失去下體,回到社會又遭迫害,可憐又可恨的浮世畸零人。
這肯定入不了薑聞的眼啊。
改!
凶手設定改成了賣羊肉粉的小販結巴劉。
一個隻有兩場戲,毫無存在感的路人甲,推理中“最不可能的嫌疑人”。
他自稱被周小剛的假酒害得家破人亡,偷槍隻為複仇。
電影結局,他被馬山抓獲,不慎開槍誤殺了馬山。
馬山則用犧牲完成了英雄壯舉。
死後靈魂出竅,尋回丟槍,懲戒真凶,卸下重擔,完成使命。
儼然一出悲劇史詩,譜寫出普通人物的英雄讚歌。
不過,這樣的本子也難免流於俗套,於是薑聞就開始了對劇本的風格進行改造。
把《尋槍》從一部懸疑作品,變成了超現實主義作品,處處都是主人公的臆想世界,虛實變幻莫測,風格詭異迷幻。
哪個正常人拿到劇本不迷糊。
薑聞說圍讀,那就圍讀一下吧。
“現在還不行,得剃光頭。”薑聞看了看陸瑏。
“啥,剃光頭?”陸瑏有點懷疑人生,下意識的以為是開玩笑。
他長發飄飄,再配上一根煙,往牆角門邊上一靠,濃濃的文藝氣息。
現在居然要他變鹵蛋?
絕不!
知道我留了多長時間才如此的飄逸嘛。
打死也不剪頭發。
結果薑聞就是不舉行劇本圍讀,兩天的時間整個劇組都是停滯狀態。
再加上製片主任做陸瑏的思想工作,說薑聞每一部戲都會要求導演組的人剃光頭發,工作人員和有些演員也會跟著剃。
不是針對你,你不要有被迫害妄想症。
這都九月份了,十號就得開機。
陸瑏很快就慫了,晚上出門,回來就是鋥亮的光頭。
郝運問薑聞他要不要剪。
薑聞表示他演的其實是一個慣犯,肯定經常進去,進去的話就會剪頭發,現在剪成光頭也行,等輪到他演的時候正好是板寸。
郝運轉身就去外頭剃了個光頭。
這就是薑聞欣賞郝運的一點,絲毫不拖泥帶水。
和郝運比,陸瑏就是個娘們。
一群光頭關在屋子裡,對劇本展開了圍攻。
就如同一群羊被關在了羊圈裡。
這個時候最容易迸發出思想的火花,智慧值隨手就能薅一大把,郝運一點也沒客氣。
白天薅,晚上就拿來看書學習。
他考北電專業課考試最重要,可是文化課的成績也不能太低,不然等將來他火了,被人家曝光出來,原來高考隻考了二百多。
大家會說他是文盲巨星的。
電影九月十號開機。
《尋槍》的開機比《射雕》更低調一些。
《射雕》那時候請了一堆的記者,甚至有記者倒在地上都被擁擠的爬不起來。
《尋槍》沒請記者,就大家合個影,然後切蛋糕。
這年頭能請全劇組吃蛋糕,那絕對是大手筆——雖然這部戲演員加上工作人員也沒多少人。
“郝運,郝運過來!”薑聞喊道。
劇組誰做主……
這還用問嘛,投資是薑聞給拉來的,有他在資方甚至連派人過來看場子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