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禾打量著眼前這個純白的世界,她死了嗎?
上上下下一片純白,沒有來處,沒有去路,她就這麼孤獨地站在一片純白之中。
這是哪裡,天堂還是地獄,亦或者是去往天堂地獄的中轉處?
她慢慢向前走去,沒有引力的世界身體輕飄飄的,白光像溫暖的大手撫摸著她的身體,給她帶來暖意和動力。
就在她想要加快腳步的時候,突然,一聲嬰兒的啼哭如尖銳的刀刃劃開這片純白的穹頂!
她手指微動,慢慢睜開眼睛。
依舊是純白的世界,隻是能看到真實的牆體,壁燈,綽綽人影。
“許小姐……”
“許雲禾……”
她這才看清身邊站著一位護士和一臉擔心的賀修宇,她在醫院?
走廊外隱約傳來嬰兒的啼哭,她的頭腦又清明了幾分,張了張嘴,喉頭生疼乾澀:“孩子……”
護士欲言又止,收拾東西離開房間。
賀修宇用雙手握著她那隻沒打針的手,搓了搓,似乎想將體溫傳遞給她。
“雲禾,沒事了,好好休息。”
許雲禾打量著他,看他胡子拉碴,眼底血絲密布,還掛著黑眼圈,似乎很長時間沒睡覺一樣。
臭屁愛美的賀三少最注重自己的形象,若是以這副不修邊幅的樣子出去見客會被人笑話的。
許雲禾的唇角不覺微微一勾:“你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
不知這話戳到了賀修宇哪裡,他竟直接埋首於病榻,寬大的脊背顫抖著,發出嗚咽的哭聲。
許雲禾有點懵,但聽到他哭,自己也悲從中來。
“你問我怎麼變成這副樣子,我還想問你呢,許雲禾,你怎麼把自己變成這副樣子了!”
男人頂著一臉的鼻涕淚水,忍不住控訴:“我早就提醒過你,陸彥瑾不是什麼好東西!從他出現在京州就帶著不為人知的目的!你怎麼還是執迷不悟,你看看你,現在被他折騰成什麼樣了!”
聽到陸彥瑾三個字,許雲禾的大腦好像突然打通了某條通道,前後因果,或悲或痛,或喜或憂,全數湧入腦海!
網上鋪天蓋地的蕩婦羞辱,立交橋上涼徹入骨的寒風!
還有,還有……
“表哥他,他的耳朵……”
賀修宇馬上說道:“送醫及時,醫生給他做了重接手術,後麵就看能不能成活了。”
許雲禾緊了緊手心,隨即又定定看向賀修宇:“那我的孩子……”
賀修宇有點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以前這雙眸子或清冷或輕蔑,無時無刻不帶著攝人心魄的美,但現在,她眼底的光都破碎成片,淚水氤氳在眼底,似乎隨時都要奔湧而出。
“宮縮嚴重……醫生也無能為力,沒能留住這個孩子……”
許雲禾的情緒出乎意料的平靜,她盯著賀修宇看了一會,慢慢將頭轉向一旁。
賀修宇看得出她很痛苦,抓著她的手安慰道:“醫生儘力了,可能這孩子和他爸一樣,跟你有緣無分,你要儘快走出來。”
許雲禾張了張嘴,眼淚洶湧而出,她再次閉上眼睛,發出隱忍難耐的哭聲。
都是她不好……都怪她……
怪她一開始就沒打算留下這個孩子,想要流掉他的話說多了,他信了,所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