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你一個人在外麵,怎麼樣啊?過得好不好?……”
鄧友明端著飯碗的手顫抖著,淚水滴落在飯碗裡,滲到飯裡,被他吃到嘴裡。
眼淚真的很苦。
吳嬸站起身,找了個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到鄧友明的桌前,深深地歎息一聲道:“彆難過了,人回來了,就好了啊。”
“媽……”鄧友明抬起頭來,嘴角嚅嚅幾下,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是不是還要走啊?”吳嬸幽幽地問道。
鄧友明輕輕地點了點頭。
吳嬸看向小店門外,空曠的馬路對麵,是無儘的荒野,午後的陽光落在荒野裡,很是刺眼,以至於她眼角的淚水都淌出來了。
過了好一會,她收回目光,看向旁邊的兒子問道:“那以後不回來了嗎?”
鄧友明哽咽著點了點頭。
雖然鄧友明點了頭,但是吳嬸依舊再問了一遍,“那以後不回來了嗎?”
“不……不……回來了。”鄧友明放下飯碗,在吳嬸麵前跪了下來。
“媽,對不起,媽,我對不起您……”
鄧友明不停地磕著頭。
“你這是乾什麼?快點起來吧,快點起來……”吳嬸吃力地拽著他,自己卻又晃了晃,再次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媽。”鄧友明趕忙攙扶住她。
“媽沒事,媽沒事……”吳嬸擺了擺手,目光再次落到他的臉。
“友明,能跟媽說說,這些年,你都去哪裡了嗎?我跟你爸爸找了你很久呢。”吳嬸神色平靜地看著兒子問道。
“那年小超讓我去跟他一起乾活,給人家房子搞裝修……”
吳嬸點了點頭,這些她都知道的,小超是村西頭的一個孩子,跟她兒子一樣年紀,當初就是他喊兒子一起外出乾活的。
“後來我認識一位寧鄉的,他說他們那裡有很多煤礦,給人挖煤工資很高,煤老板都很有錢,於是我就跟他去了……”
“挖煤很辛苦的。”吳嬸心疼地道。
“可那根本就是騙人的,就是一個黑窯,進去了除了……除了死……就……就……”鄧友明看著吳嬸,最後幾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但是吳嬸的淚水已經止不住流了下來。
她哆嗦著問道:“剛才帶著孩子的年輕人,你認識嗎?他們是做什麼的呀?”
“那是接引大人,他是引渡亡魂的,幫助死者完成最後的心願。”
“那你……那你的心願是什麼?”吳嬸用衣袖擦了擦眼淚,看著鄧友明問道。
“我想回來見見您。”鄧友明道。
“好孩子,好孩子……”吳嬸捧著他的臉頰,仔細打量著他的臉,深深地記在腦海中,怕以後會忘記。
鄧友明離家很早,那時候家裡也窮,唯一的一張照片,就是他中學的時候,集體畢業照。
可是現在變化太大了,不過她依稀還能看出他小時候的模樣。
“不過,你感覺跟人一樣呢?”吳嬸有些疑惑地道。
“那是因為這盞燈,在燈光下我就是人,離開了,我就是詭了。”鄧友明指了指旁邊留下的引魂燈道。
“那你有沒有好好謝謝人家?”吳嬸忽然問道。
鄧友明搖了搖頭,因為何四海並沒有接他的心願。
“這怎麼能行呢,既然幫了你,你就要好好謝謝人家。”吳嬸滿臉慈祥地道。
她現在已經止住了眼淚,神色說不出的平靜,仿佛接受了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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