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兒迷迷糊糊地從夢中醒來,她好像聽見哥哥在叫她。
揉揉眼睛,看了看四周,灰暗的屋子空蕩蕩地什麼也沒有。
大概還沒睡清醒,呆愣了一會,一陣冷風吹來,徹底讓她清醒了,趕忙把旁邊的被子往身上拽了拽。
可是被子臟兮兮的,一點也不保暖。
而她睡的也根本不是床,隻是稻草鋪成的一個窩,上麵墊著許多舊衣服。
這比床上暖和,之前她睡在床上,但是經常半夜被凍得睡不著覺,後來她發現草窩裡最暖和,於是就睡在了這裡。
醒過來的草兒又冷又餓,於是起了“床”。
至於穿衣服,那就根本不需要了,因為她睡覺就沒脫衣服,脫了衣服會更冷的,所以冬天她就一直沒脫過衣服,自然也很多天沒洗過澡了,身上一股怪味,不過她已經習慣了,總比凍死好。
草兒走到房子的角落裡,那裡堆滿了土豆和紅薯。
這是哥哥活著的時候,從田裡收上來的,是村裡嚴阿姨以前幫他們種的。
這些土豆和紅薯有的已經發黴,有的已經發芽,但是對草兒來說,能不餓死就行,哪裡還管這些。
草兒隨便撿了幾個土豆去了廚房。
說是廚房,其實隻是一個四麵透風,上麵漏雨的破棚子。
鍋台上放著兩個碗,一個碗裡是鹹豆角,這是鄰居奶奶給的。
另外一個碗的碗底有幾片肉,這是鹹肉,是上次楊老師帶來的,她舍不得吃,每次都是舔一舔,然後放回去,冬天又不會壞,不過已經失去了油漬,看起來乾巴巴的,天氣涼了,凍在了一起,跟個石頭一樣。
草兒會煮飯,很小的時候她就學會了煮飯。
土豆她也懶得洗,就那樣放在了鍋裡。
因為太冷了,草兒的手上全是凍瘡,碰到涼水,寒氣仿佛從傷口鑽到骨頭裡,凍得人骨頭都打顫。
草兒知道,燒土豆還要放水,不然鍋會燒壞了。
於是從旁邊拿了一個掉了瓷的搪瓷臉盆走到外麵。
門口有個壓力井,是以前爺爺還在的時候爺爺弄的。
草兒把搪瓷臉盆放在出水口,然後往裡看了一眼,裡麵結的浮冰已經融化了,不由鬆了口氣。
使勁壓了兩下把手,井水嘩啦啦地流入臉盆裡。
草兒沒敢打多,因為多了她端不動,而且水有可能會潑到自己身上,那就慘了。
等到了廚房,她先把臉盆放在地上,然後從旁邊已經乾枯的水缸裡拿出一個葫蘆瓢出來。
這個葫蘆瓢是以前爺爺在山裡的小溪撿回來的。
上麵還有一些彎彎曲曲,跟鬼畫符一樣的圖案。
臉盆裡的水雖然少,但是草兒依舊不能搬到鍋台上,直接倒在鍋裡。
不是鍋台高,而是草兒長得很矮很瘦雖然她今年已經七歲。
草兒用葫蘆瓢把臉盆裡的水全都勺到鍋裡。
準備生活的她,忽然發現已經沒有了柴火。
草兒不由地愣住了,然後深深地歎了口氣。
她餓得已經沒有了什麼力氣。
不過沒有辦法,隻能回到屋子裡,找到以前哥哥撿柴火用的繩子。
然後蹣跚著向村後的二子山而去。
二子山最外麵的柴火已經都被撿完了,隻有往裡麵走,以前哥哥是不讓她往裡麵走的,哥哥說山上有大灰狼,會把她給吃掉。
可是現在哥哥已經不在了,為了撿柴火,她隻能往裡走。
冬天的山上滿是枯草和落葉,這些枯草和落葉其實也可以燒。
但是太不經燒了,需要很多才能燒一頓“飯”,除了村裡閒著沒事的爺爺奶奶,很少有人會把它們給弄回家。
因為村裡人經常上山,所以踩出一條上山的路,很寬也比較好走。
但是草兒卻選擇了一條小路。
往前走了大概五六分鐘,就是一片墳地。
這裡就是拐之溝村人的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