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教訓(1 / 2)

縣衙牢房內。

此時已經接近亥時三刻, 負責看守縣衙的衙役一個個嗬欠連天,巴不得早一點交接班之後回去歇息。

江頌安便是這個時候到了大牢內。

都是縣衙裡的熟人了, 看見江頌安,這幾個衙役猛地來了精神:“江哥,咋這個時候回來了?”

這一個個的都是人精,也都知道江頌安和縣令大人一同前往臨安縣的事情,能跟在縣令身邊辦事的人,大家都十分地客氣。

江頌安點了點頭言簡意賅:“來看個人。”

“看人?”

幾個衙役們對視一眼, 瞬間懂了!

嗐。

今日白天衙門裡的事情誰不知道,誰又不認識元瑤?

縣丞大人或許不認識,但他們兄弟都是經常受到平安飯館打點的,這自然都知道事情原委。

“江哥。”其中一個衙役走上前小聲在江頌安耳邊道:“人就在最裡麵的牢房, 剛來沒多就,傲的要命, 這不,還在那扯著嗓子喊呢!煩都煩死了!”

江頌安點頭:“我替你們半個時辰, 你們去喝口茶,溜達溜達。”

兩人心領神會,連忙笑道:“明白,明白江哥, 辛苦你了,我們正好想去茅房。”

說完,兩人結伴便走了出去,牢房裡安靜了下來。

魏衡是下午被關進來的, 的確如那兩個衙役說的,進來之後就喊了一晚上,不過此時顯然那已經有些累了, 嗓音小了,聲音也是斷斷續續的。

當江頌安走到牢房前時,魏衡已經明顯沒什麼精神了,正靠在牆壁哼唧,是嘴巴也喊乾了力氣也要用完了,連身後的腳步聲都沒有聽見。

江頌安也沒有和他廢話,直接掏出鑰匙開了鎖,悄無聲息地就出現在了魏衡的背後。

直到腳步聲臨近魏衡才反應過來身後來了人,他剛要回頭,瞬間就被人在頭上套上了一個麻袋。

“誰?!”

魏衡大驚,後半句話還沒出口,直接就眼前一黑。

接下來,如雨點一般的拳頭就砸了下來,他連呼救都沒有來得及,就直接被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頓。

江頌安下手毫不留情,等收手的時候魏衡連哼都哼不出一聲了。

覺著差不多了,江頌安才將將收手,看了眼拳頭,又冷冷地看了眼地上直哼哼的人,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牢獄。

這大牢裡麵當然不止魏衡一個犯人,但很可惜,正是對魏家的“特殊關照”,讓魏衡牢房和彆人的完全分開了,外麵即便是有人聽到了裡麵的動靜,但是因為隔得太遠也什麼都看不見,江頌安又等了一會兒才走了出來,恰逢那兩個衙役回來,三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江哥,完事了?”

江頌安給他們扔了一個袋子,這裡麵可不是銅板,而是結結實實的幾兩碎銀。

“閒了買點酒,當我請的。”

那兩個衙役,瞬間心領神會笑道:“江哥放心,懂,懂的。”

江頌安這才點了點頭,走徹底離開了牢房。

當他剛剛走出牢房時,陳爺趕來了。

陳爺看了眼牢房那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深深地看了眼江頌安:“縣令大人剛才已經知道這件事了,隻怕是包不住的,你要不要過去說點什麼?”

江頌安想了想,點了點頭:“也好。”

他的確是想找祝大人說說這事,既然大人沒有睡,那就順道了。

江頌安抬腳便去了縣衙內廷司。

葛元明也在。

這倒是沒什麼意外的,畢竟縣令大人都回來了,一些政事,葛元明也是要給祝成功交代的。

江頌安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等葛元明出來時,兩人打了個照麵。

葛元明的臉色現在顯然有點複雜,看見江頌安,他先是腳步一頓,然後走上前問了一句:“元氏是你妻?”

江頌安與他平靜對視:“是。”

葛元明:“……”

他還想說什麼,但是祝成功在裡麵喊江頌安了,葛元明隻好打住,江頌安走了進去。

就在江頌安剛剛踏進大門時,不遠處匆匆來了個衙役,剛從牢獄方向趕了過來:“大人,不好了,魏家少爺……”

葛元明聞言臉色一變,回頭盯著江頌安的背影,江頌安倒是麵不改色,進屋之後還關上了門。

葛元明臉色鐵青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那人試探問了句:“大人,怎麼辦?”

葛元明明顯心煩:“什麼怎麼辦,找大夫去!找我作甚!”說完,就怒氣衝衝地走了。

那衙役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魏家少爺明顯是被人打了啊!這怎麼縣丞大人不打算管呢?

-

屋內。

祝成功顯然也聽到了剛才屋外那衙役的話,他看了好幾眼江頌安。

其實,在這次臨安縣之前,他並沒有怎麼關注過此人,但是當初衙役選拔江頌安還是讓他留下了一些印象,再加上蘇遠的一些關係,祝成功便漸漸注意到了。

這次臨安縣之行,也讓他確定此人的確是個可用的人才。

但這人才嘛……

祝成功放下了手中的筆,道:“方才葛大人已經將魏家和你家的事情和本官說了,不過讓本官比較意外的是,葛大人竟然好像不知道元氏與你的關係?”

江頌安如實道:“此事的確未曾宣揚,也是內子覺得沒有必要。”

祝成功點了點頭,顯然對江頌安這個行為表示了認可。

“不過,本官記得你衙役選拔那日受傷,元氏應該還是來過,隻是本官和葛大人當時都未曾注意罷了。”

江頌安依然謙虛:“小人當時乃一屆平民,大人注意不到也正常,就算是如今,我們依然覺得這也沒什麼要緊。內子勤儉持家做些本分生意,從未想過用小人的身份去做些什麼,即便是這段時日家中出了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祝成功沉默片刻。

“的確,難為她了。但她也是過於的小心謹慎了一些,即便是告知與你也無妨,畢竟事情本官已經弄清楚了,是魏家有錯在先。”

江頌安拱手:“謝大人。”

祝成功:“不必謝我,最後定了這案子的還不是葛大人,你應該謝他。”

這後半句祝成功語調有些意味深長,江頌安自然明白。

他沉思片刻,道:“縣丞大人兩袖清風,當然會秉公處理。”

祝成功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那衙役顯然還想進來稟報,但被門口的人攔下了。

這麼大聲,縣令大人又不是聾子,沒傳,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屋內兩人果然沉默片刻,祝成功想了想,歎了口氣:“罷了,知道你心中有氣,下不為例。”

江頌安眼中閃過一絲意外,片刻後又行了一禮:“多謝大人。”

“不必謝我,也是你自己掙來的,這次臨安縣你也有功,況且這翡玉樓也的確有問題,就當是他們咎由自取了。好了,今日就當沒有發生過,你且回去吧,魏家的事後麵你就不必管了,頌安啊,本官有意提拔你,但你也要懂得避嫌。”

江頌安垂眸不語,片刻後,躬身作揖,“大人早些歇息,小人告退。”

-

葛府內。

葛元明一身怒火回到家中,恰逢呂氏正在院門口等。

“你去哪裡了,為何現在才回來?

今日的事我都聽說了,你是不是判的有點太重了?

再怎麼說,就是吃壞了幾個人的肚子,沒有必要停業一個月啊,我那表嫂今日來哭訴了一日,說是中秋節到了,這個時候關門,今年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還有衡兒,那姑娘又沒怎麼樣,元家到底想做什麼?

你說話呀。”

呂氏的聲音讓葛元明徹底煩了,他意外地對愛妻發了脾氣:“你能不能不要再因為魏家的事情煩我了,我不是都同你說過許多次,他們家就是個不省心的!”

呂氏被丈夫這突如其來的火氣一下給嚇懵了,不過也就是一會會兒而已,呂氏本也是個潑辣的,自然不甘示弱:“你這官老爺的脾氣還帶回家了是吧?我們家是怎麼你了,這麼多年,因為你這個官,我表哥家中的事情我敢應嗎,敢讓他們家出去張揚嗎?幾年了也不麻煩你一回,就這一次也是與你有商有量的,這究竟是怎麼你了!”

葛元明頭大:“那你是什麼意思,意思我就不處罰了?”

呂氏也來了氣:“沒說讓你不處罰,但也沒必要那麼重吧!”

葛元明冷笑:“重?就這我都覺得輕了!你也彆在這操心你表哥家的事情了,有空多操心操心自己吧,要是我今日當真包庇了魏家,今晚你要操心的就是咱們家是不是要滾蛋了!”

葛元明這話說的重,呂氏顯然愣住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葛元明這會兒心頭的火也冒了起來:“你那好表哥現在可不僅僅是這點小問題,祝大人今日那意思,怕是還有彆的事!”

呂氏也不是個蠢的,自然聽出了這話裡的意思,她腿一軟,連忙跑到丈夫跟前問:“你到底什麼意思,說清楚。”

葛元明垂眸,回憶起剛才在內廷司書房的一幕——

祝成功的話言猶在耳:“這次去臨安縣,原本是和對方合作,沒想到倒是抓住了幾個意外之喜,葛大人,你可知道這翡玉樓近幾年除了吃食,好像還有一些彆的生意?”

葛元明當時就愣住了:“下官不知。”

祝成功笑了笑:“你是不知道,畢竟咱們在青山縣,有的人或許不敢做什麼,但是在彆處可就不一定了。這幾年,臨安縣的縣令大人嚴查賭場的事情,似乎和咱們青山縣也有點關係,本官決定嚴查,你可知道其中的利害?”

當即,葛元明的冷汗就下來了。

現在回想這件事,他是越想越不對勁,難道說自己這麼小心,還是被魏家在背後陰了?

對方看似在青山縣不敢做什麼,但是在外麵有沒有借著自己的名號行事?

元氏今日遇到的事,又何嘗不是一個縮影?

一種被命運的捉弄感讓葛元明背後發涼。

如果他今日包庇了魏家會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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