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駕到!”
三皇子聽到宮門外的傳令聲,立刻感覺自己有救了。踉蹌著起身,跑到了皇後麵前,再次重重跪下,哭喊著一把抱住了皇後。
“母後,你可要為皇兒做主。”
皇後看到皇帝,又掃了一眼院內的情況。雖私心想替三皇子辯駁幾句,卻被這宮內彌漫的血腥氣止住了。
皇後也被岑思卿的模樣嚇住了,她直直的看著那根貫穿七皇子身體的鐵簽,驚得不由得退後了一小步。然而很快,她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強裝鎮定地向皇帝走去。
“你看看你這個好兒子乾的事!”皇後還未開口就先被皇帝訓斥了。
皇後自知此時為三皇子求情,無異於火上澆油,便也不敢再作聲了。
幾名禦醫圍在岑思卿身邊,幾番討論,卻也不知該如何才能將這鐵簽取出。
原本,禦醫們打算叫起那昏死過去的山野獵人,問他施的是何手段,這簽子又是如何在身體內迂回的。隻可惜,這山野獵人看上去五大三粗、膀大腰圓,膽子卻比老鼠還小。他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乾脆嚇破了膽,直接活活嚇死了。
“這該如何是好?”禦醫們無奈的搖頭歎息。
皇上聽到了禦醫們的議論,再次看向了岑思卿。
這一次,皇帝才敢端量這個十年未見的七皇子。他早已不似從前那般稚嫩嬌小,如今長成了一個讓人感到些許陌生的少年,皇帝心中不免覺得虧欠。
皇帝看著眼前因疼痛而止不住呻吟的岑思卿,心口也一陣抽痛。
“趕快!把那鐵簽給朕取出來!若是傷了七殿下的性命,朕要你們全部陪葬!”皇帝怒喊道。
皇後聽到此話,瞬間察覺到了話中的微妙之處。
“聖上莫氣壞了身子。不如先到殿內坐著等待,不然禦醫們也慌了神,不敢輕舉妄動,耽擱了救治。”皇後勸慰道。
皇帝並沒有坐下等待的心情,卻也不忍就這樣看著自己的七皇子受苦,隻好暫時離去。留下衛淩峰和禦醫們守在岑思卿的身旁。
“你給我滾進來!”皇帝一進殿內便朝三皇子喊道。
* * *
已是末時。
雍德宮內一片死氣沉沉。
殿內,皇帝的怒斥聲不斷。院外,禦醫們低語,幾番嘗試依舊不敢輕易下手。
岑思卿依然陷在無儘的疼痛之中,胸腔的起伏牽動體內的鐵簽。曾經冰涼的凶器,如今卻灼燒著岑思卿的身體,讓他呼吸也變得炙熱,但手腳和身體卻漸漸開始失了溫度。
衛淩峰察覺到了岑思卿的異樣,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對太醫說道:“殿下的額頭好燙。”
禦醫再次把了把岑思卿的脈搏,幾人對視,心中明了七殿下已經越來越虛弱了。
“不如一試吧,再這樣下去,殿下恐怕是要撐不住了。”其中一人提議。
衛淩峰不明了,太醫們之間的眼神是在傳達什麼信息。他隻知道死死地護著岑思卿,寸步不離。
“此話在理。”其餘的幾名禦醫也點頭道。
“勞煩衛大人。”一名禦醫開口對著衛淩峰說道:“還請你一定拖住殿下身體兩側,彆讓他泄了氣。”
衛淩峰應下,又見另兩名禦醫走到了岑思卿的身後,一人一邊站住,雙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和手臂。
“這是要做什麼?”衛淩峰緊張的問道。
“你且拖住殿下的身體,他們負責按住,免得殿下疼痛時掙紮,傷了心肺。”禦醫解釋道。
說完,禦醫握住了鐵簽的一頭,慢慢地開始往外抽出。
岑思卿因為突然襲來的劇痛而再次發出嘶喊,那一點一點被抽出的鐵簽,每一寸的移動都帶來一陣撕裂般的痛楚。岑思卿的身體顫抖著,額頭上的青筋暴露了出來。
岑思卿咬緊了牙關,卻無法抑製住痛苦的呻吟,聲線中透露出無儘的痛楚和無助。他的雙手緊緊抓住了鐵鏈,臉色蒼白而扭曲,鼻尖也冒出細細的冷汗。
雍德宮內的氣氛變得更加沉重,皇帝聽見岑思卿痛苦的聲音,望著他再一次遭受著這樣非人的折磨,心中都湧起一股難以言表的悲憤和心疼之情。
“朕竟不知你如此殘暴無情!毫不念及兄弟情分,如此凶殘冷血。”皇帝再次止不住的怒斥三皇子:“簡直不仁不悌!”
隨著皇帝的怒吼,終於,在禦醫的細心操控下,最後一寸鐵簽從岑思卿的身體裡被緩緩抽出。
但禦醫畢竟隻是禦醫,他們也沒有山野獵人的經驗。抽出鐵簽時,終究是傷到了岑思卿的肺部,令他瞬間噴出一大口血,暈死了過去。
衛淩峰慌忙地托住了岑思卿癱軟且冰涼的身體,立刻對旁人大喊道:“快!把鐵鏈解開。”
一名禦醫則謹慎的雙手托著剛抽出的、還帶著餘溫的鐵簽,恭敬的呈到了皇帝麵前。
皇帝看到那滴著鮮血的鐵器,忍不住將桌上的茶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現下,鐵鏈終於解開。
岑思卿猛地倒在了衛淩峰的懷中,全身無力,呼吸急促而微弱。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的冷汗滴落下來,全身上下彌漫著一股血腥和疼痛的氣息。
皇帝聽完禦醫的稟報,來到了岑思卿身邊。他蹲下身子,伸手擦去了岑思卿臉上的血。可剛擦完,岑思卿便又被湧出的一口鮮血汙了臉龐和脖頸。
就連皇帝的龍袍,也沾上了岑思卿的血。服侍皇帝多年的袁福公公在一旁看著,老淚縱橫,不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