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等侍衛,也敢質問本姑姑?”
蘭英沒有理會,推開衛淩峰,繼續舉起了手中的鞭子,朝岑思卿揮去。
先前隻是責罰,而後這幾下卻好似為了賭氣,鞭子落下的力度一下比一下更加狠戾。岑思卿的背上立刻出現了一道傷口,鮮血在他的衣衫上漸漸蔓延。
衛淩峰見蘭英執意責罰七皇子,他感到無力阻止,隻好自己撲到了岑思卿的背後,替他擋住了襲來的長鞭。
岑思卿被衛淩峰的舉動嚇了一跳。他不明白此人究竟要做什麼?為何會關心自己?可又是何人派來監視自己的?
蘭英也陷入困惑,一個低等侍衛為何要如此堅決地護著這個七皇子。難道是有人指派他來的?如若如此,那人會是誰?
蘭英雖心生疑慮,但是手中的鞭子卻沒有停下來,依然狠狠的向衛淩峰抽去。
長鞭無情地抽了十幾下之後,蘭英才滿意的罷休。最終用鼻子哼了一聲,收起了鞭子,喘著粗氣離開了。
衛淩峰的背上也被鞭子抽得皮肉炸開,他想起身,腰背卻不受力的向一側癱倒下去。
“七殿下,您沒事吧?”衛淩峰顧不上自己的傷痛,看到岑思卿神情冷漠卻仍然關心地詢問道。
岑思卿打量了衛淩峰幾眼,確認自己從未見過此人,便警覺地站起身。
“七殿下。”衛淩峰又喊了一聲,想要為自己之前說錯的話道個歉。
然而,岑思卿沒有回頭,徑直走進屋內,並迅速關上了房門。
衛淩峰望著緊閉的房門,回想起今日發生的一切,便覺得自己的言行實在荒唐可笑。他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然後咬緊牙關,努力站起身來。
從那以後,衛淩峰經常在巡視時特意繞道榮和宮。隻因他心中掛念著那個被下人欺負的七皇子,以及自己說錯的那句話。每當他看到岑思卿的身影,便會立刻上前行禮。
然而,衛淩峰的舉動屢次被岑思卿忽視,他隻能一次又一次地默默跟隨在七皇子的身後。
直到有一天,岑思卿終於忍不住質問衛淩峰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卑職那日初見殿下,有眼不識泰山,說錯了話。還請七殿下恕罪。”衛淩峰深鞠一躬作揖道。
岑思卿以為衛淩峰是在有意嘲諷自己,輕哼一聲說道:“在這皇宮之中,沒有人會害怕得罪我,也從來不會有人因為得罪我而受到任何責罰。你究竟想做什麼?為何一直跟著我?又為何一直向我道歉?”
衛淩峰聽言,隻是繼續俯首答道:“人做錯了事,就應該道歉。”
岑思卿被衛淩峰的回答愣住了,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卻又從沒奢望過會有人會因為對他做錯了事而道歉。岑思卿轉身欲走,卻聽到衛淩峰緊跟著自己的腳步,於是再次回頭嗬斥道:“不許再跟著我了。”
衛淩峰立刻退了一步,畢恭畢敬地答道:“是,卑職遵命。”
這是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有人如此恭敬地對待他。岑思卿再一次被衛淩峰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隻好轉身快步離去。
自那日之後,岑思卿似乎對衛淩峰漸漸地放下了防備。衛淩峰也察覺到,岑思卿好像並不反感自己跟在他身邊。
於是,一日衛淩峰跟著岑思卿,竟然一路來到了冷宮外。
看著坐在冷宮台階上愁眉不展的岑思卿,衛淩峰故意說道:“殿下,此刻已是黃昏。聽說冷宮是皇宮中最陰的地方,會有鬼魂出沒。還是早些回去吧。”
不想,岑思卿卻問:“這世上真的有鬼嗎?什麼樣的人死後可以變成鬼呢?”
衛淩峰一時答不出來,隻好說:“七殿下莫怕,即便有鬼,我也會保護你的。”說完,雙手比劃著劍勢,做出一副守護的姿態。
然而,當衛淩峰回頭時,卻見岑思卿依然是一副鬱鬱寡歡的麵容。
那時的岑思卿,總是憂鬱的模樣,如同遠山的朦朧,又仿佛是一汪寂寞的湖水。純真而天真的笑容或許也曾點綴過他的臉龐,而如今早已蕩然無存。
岑思卿歎了口,起身道:“我倒是期望著,這世上真有鬼。隻可惜,並沒有。”
衛淩峰不明白七皇子所明何意,誤以為他想要輕生,便攔住了他。
岑思卿見一臉擔憂的衛淩峰,笑了笑,看著他認真地說道:“我不會死的。”
“我要活下去!”
* * *
此刻,泰安宮的寢殿內。
微弱的燭光下,衛淩峰滿腹憂愁的看著昏迷中的岑思卿。
“七殿下,求求你活下去...”
“你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