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朔風早已知曉蕭明忠對賜婚之事有所猶豫,但他並不願意過多透露自己的立場。他將自己得知的消息如實告訴了蕭明忠:“陳某也是從袁福公公那裡得知的消息。聽說,昨日聖上在裕華宮中不知為何大怒,之後便徹底打消了賜婚之事。”
蕭明忠聞言,心中稍稍鬆了口氣,但仍謹慎地追問道:“此消息是否可信?”
陳朔風抿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地說道:“不瞞蕭將軍,昨日陳某還在禮部偷偷準備著三皇子與您家千金的聘禮,今日卻能偷得片刻閒暇與蕭將軍喝茶,便可知消息虛實了。這宮中之事向來多變。可莫小看了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非空穴來風,定有緣由。”
陳朔風說完,看了一眼蕭明忠,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蕭明忠這才放下心來,相信了陳朔風所言之事非虛。
如此一來,縈繞蕭家的困頓已解。
蕭楚曦也最終安下心來。她突然感受到了溫暖的春光,看見了窗外的玉蘭花樹優美而婀娜,花瓣輕柔地飄落於她的肩上。蕭楚曦不禁感慨,原來,憂慮之中自己竟然錯過了如此美好的景致。
坐在窗邊,她突然回想起那一天,梨花飄落之際,岑思卿對她所做的承諾。
“還請蕭姑娘再等我五日。五日之後,我必然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今日,正是第五日。蕭楚曦沒想到,岑思卿居然如約兌現了他的承諾。
這一刻,蕭楚曦對岑思卿有了更多的期待。她來到書桌邊,思量了一盞茶的功夫,隨後提筆而書。墨跡在紙上漸漸化成了一封書信,字跡清秀而流暢。
蕭楚曦召來了巧兒,囑咐她將這封信送給岑思卿。巧兒應下,輕車熟路地向皇宮出發。
此次蕭楚曦給岑思卿的信,不僅是表達感謝,更是主動約他再次見麵,並在信函中已定下了見麵的日期和地點。
可這約定的地點,並不在皇城宮中。
蕭楚曦自然是知道的,宮中有嚴格的規定,皇子非特殊情況下不得擅自離開皇城,一旦被發現,必將受到嚴懲。蕭楚曦也知道,岑思卿不會拒絕她的邀請。但她更想知道,岑思卿到底有多渴望能與她見麵。
* * *
榮和宮中。
素荷獨自踏入偏殿,走到岑思卿身邊後,親手遞上了一封信。
岑思卿放下手中的書,垂眼看了一眼,發現是蕭楚曦的字跡。
“這信你是從何得來的?”岑思卿接過信問道。
“回殿下,是看守宮門的一個侍衛,說有人拿著殿下的腰牌要求見榮和宮的人。所以奴婢便去了。”素荷如實答道。
岑思卿繼續問道:“就你一人去的?”
“是的。奴婢獨自去的。送信的是個年輕姑娘,從前在蕭小姐身邊見過幾次,想必不是什麼可疑之人,所以便將她所托之信帶給了殿下。”素荷說著又請罪道:“素荷擅自做主,還請殿下責罰。”
岑思卿看著素荷,溫和的說道:“此事處理得妥當,感謝姑姑跑這一趟。”
“素荷不敢當殿下的謝意,都是奴婢份內之事,應該的。”素荷姑姑的回答依舊滴水不漏。
岑思卿不禁佩服素荷的冷靜沉著。尤其今日,她明明見到了巧兒手中的腰牌,也並未流露出任何的異樣和疑惑。她的臉上始終保持著平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忽然,岑思卿想起了五日之前,他曾訊問過素荷關於十二年前的事。
當時,素荷聽到岑思卿的問題,不假思索地即可回答。現在回想起來,岑思卿才察覺出蹊蹺。為何她可以如此迅速而詳儘地回答十二年前的事?
岑思卿本想就此事再做追問,可當他展開信紙時,他全部的心思便被麵前的書信牽走了。
於是,素荷默默地退出了房間,留下岑思卿獨自沉浸在信中。
片刻之後,岑思卿終於將信紙放下,他看明白了蕭楚曦的感謝之意,也有意赴她的約。而讓岑思卿覺得有意思的是,蕭楚曦選擇見麵的地點,令他感受到了一絲刻意的試探。
岑思卿再次看了一眼信上的日期和地點,無奈地輕笑了一聲。
那信紙上寫著:三月十八,午時初,瑞京城望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