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閣,除了是掌握機密要政之地,更是儲存無數卷軸、案冊和典籍,這些珍貴的文獻資料之所。為了保護這些寶貴的資料,閣內禁止燃燭火,取而代之的是四周的巨大窗戶,將白晝的天光引入閣內供官員們工作。
今日,岑思卿便需要在天黑之前,徹底閱覽西北連日呈上的所有奏折,並將所得消息上告中書令。
而“勤恕廉明”的匾額之下,坐在正堂中央的二皇子,早已得知西北地區因乾旱而發生暴動之事。他一邊假借查閱過往西北地區的征稅記錄,一邊不時地顧一眼一旁的岑思卿。
岑思卿專心致誌地看著奏折,並未察覺到二皇子的目光。從清晨入座開始,他便連一口茶水也未曾沾唇,導致喉嚨乾澀,輕咳聲不斷。
臨近午時,二皇子終於放下手中的卷宗,抬頭對岑思卿說道:“七弟,你咳疾還未痊愈,卻依舊不辭辛勞,夙夜在公,為兄既感欽佩又頗為你的身體感到擔憂。”
二皇子的這番話,引得在場的其它老臣也連連點頭,皆對岑思卿讚許不已。
岑思卿連忙放下奏折,起身對二皇子作揖道:“中書令過譽,下官愧不敢當。西北情況危急,下官職責所在,理應義不容辭為中書令和朝廷分憂。”
二皇子聽言,微微一笑,繼續對岑思卿囑咐道:“即便如此,也應當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才是。”然後,起身對堂內眾人說道:“已是午時了,各位大人都稍作休息吧。”
眾人起身,一同躬身向二皇子行禮應答。
二皇子走到岑思卿身旁,與岑思卿對視了一眼,微笑著拍了拍岑思卿的肩膀,然後離去。
岑思卿與旁人一起,恭敬送二皇子離去才直起身子。幾位官員又稱讚了岑思卿幾句,然後相互為伴,也三三兩兩的準備離開。
“晏王殿下不去休息嗎?”一名官員臨行前忽然轉身問道。
岑思卿環顧了一眼四周,堂內隻剩下了他一人,於是說道:“我看完這份奏折便去。”
終於,清秋閣上下,除了守在門外的侍衛,便隻有岑思卿一人。
岑思卿又稍等了片刻,確認再無旁人時,起身來到了二皇子的中書令之位處。他先是望了一眼門外,發現侍衛並無察覺,然後便開始翻找起來。
岑思卿刻意獨自留下,便是為了尋找機會,想辦法打算悄悄潛入清秋閣內的檔案庫。
這幾日,岑思卿發現,二皇子偶爾從檔案庫內調閱卷宗後,會將檔案庫的鑰匙順手放下。有時候,因為書籍和卷軸的覆蓋,鑰匙會被遺忘在案幾之上。因此,岑思卿得以拿到過鑰匙,步入過檔案庫一次。
清秋閣的檔案庫內,空間廣闊,一排排書架密集擺放,幾乎觸及到天花板。無數的書架上堆積累放著曆朝的卷軸和書冊,密密麻麻,分類繁多。室內隻有牆麵上方幾扇通氣的窗戶能夠借光,一般人若是不熟悉內部檔案的排列順序,憑借昏暗的光線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所需資料。
即便岑思卿知道施炁的案子發生在永康二十二年,但單靠時間作為依據,想要尋得與施炁案件相關的所有訊息,依舊宛如大海撈針。
第一次踏入檔案庫時,岑思卿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倒吸一口氣。匆忙間,他也僅僅靠著刻在書架上的年代時間,找到了屬於永康二十二年的檔案擺放之處。然而,放眼望去,所有的書卷都被絹綢包裹得嚴嚴實實,隻有一個樟木吊牌和一串數字代表著裡麵的內容。
這時,岑思卿才想起,外室的堂內也有一排靠牆的書架,上麵有編輯在冊的所有檔案的數量和分類。但那日因事發突然,岑思卿意外獲得鑰匙還沒來的及準備,便貿然來到了檔案庫,導致一無所獲。
所以,這一次,岑思卿早早的便參閱了檔案記錄冊,找到了與施炁相關的資料的數字——一一二四。但令他不解的是,除了這個數字,一旁還用朱砂備注了另外幾個數字,岑思卿也一並都記了下來。
終於,經過小心地翻找,文案之下,岑思卿摸索到了檔案庫的鎖匙。他趁著四下無人,悄悄走向了後麵的檔案庫。
* * *
檔案庫門外,岑思卿仔細地將門鎖打開並小心取下。然後,悄無聲息地第二次進入了檔案庫。
這一次,岑思卿順著記憶,毫不猶豫的走向了一排書架,然後開始翻找著刻有一一二四的木牌。
最終,在深處的書架上,他找到了帶有這個數字的卷軸。岑思卿迅速取出卷軸,然後開始細讀。
卷軸上,關於施炁的記載十分簡單,僅寥寥數句,就將這位少年白騎將軍的生平和戰績敘述完畢,令岑思卿感到一陣唏噓。他又將卷軸上的其他內容也順帶瀏覽了一遍,但發現都與施炁毫不相乾。
岑思卿忽然想起了記錄冊上的另外幾個數字,他將手中的卷軸收好,擺放回去。剛想繼續尋找,卻又意識到,此地不宜久留。於是,他急忙掃視了一遍周圍的卷軸木牌,未找到所需,便匆匆走出了檔案庫。
岑思卿鎖好檔案庫的門,然後走回外室。
然而,就在他剛走到外室時,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眼前,二皇子正緩步走入清秋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