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前文有個錯誤,黃河這會沒改道,走徐州、宿遷、淮安。嗯嗯,大家理解。改道的事情發生在鹹豐年間,1855年。)
錯過主力野戰的嶽齊並不遺憾,從軍事上講,朝廷對比造反的教軍,正麵實力絕對碾壓。也就是腦子不好的東海尊者,才會跟京營主力打正麵。
此番南下的重點,經曆過鄖陽民變的嶽齊深諳重在“剿”字的道理。
一場大勝之後的賈璉不追擊,嶽齊是充分理解的,不是什麼怕被人說吃獨食,而是怕教匪轉入流竄戰術。各方圍堵沒有完成之前,一昧的搶功於大局無益。
好在賈璉沒上頭,掂量了教匪的輕重後,沒有著急擴大戰果,逼著教匪開始流竄。
體會到賈璉苦心的嶽齊,接受了王子騰的建議,充分發揮騎兵的機動性,四麵圍堵,利用發揮大清河的作用,東邊堵住去沂蒙山的路,剩下的就是南下了。教匪往南跑,那就是孫化貞的事情了,對於孫閣老,大家還是有信心的。
誰都沒想到,此刻的孫化貞,人在淮安府槽丁的營地裡破口大罵,罵的可難聽了。
彆以為進士出身的人罵人時就不會牽扯女性,實際上要罵人,哪有不牽扯女性的?
淮安乃運河重鎮,三千槽丁駐紮在此,孫化貞到之後,一個一個點名補發軍餉,結果實際到場領軍餉的人隻有一千出頭。吃空餉吃成這樣就算了,你還敢欠三個月的餉,沒有造反是因為槽丁們厚道麼?真不是,是淮安這地方富裕,槽丁們有積累,有活路。
“個小婢養的!”孫化貞還不解氣,又說了句實話。
李三江的母親還真就是個婢女的出身,要不是他讀書爭氣,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現在沒啥人提這個了,就算是事實,也沒人得罪的起李三江,但孫化貞不在乎。
下麵的人吃空餉,這筆賬肯定算李三江頭上,誰讓你是上一任漕運總督。
新總督的人選現在還沒定,理論上李三江的推薦很重要,但現在情況不同了。
漫長的運河,鎮江、揚州、淮陰這一類重要的節點都有槽丁鎮守,總兵力近三萬,理論上都歸漕運總督管轄。運河對於中原王朝可是太重要了,雖然比起海運更貴一點,但穩定啊。元朝的時候搞過一段時間海運,明朝又撿起來了,這一撿起來就回不去了。
大周也一樣,太祖年間搞過幾年的糧食海運,技術剛解決了,太祖沒了,然後因為反對聲浪太大,恢複漕運了。
無論是技術還是政策,有沒有好處皇帝和官員們心裡都是清楚的,但為何沒能執行下去呢?很簡單,要分贓的嘛。皇權的第一選擇永遠是穩定,技術帶來的變化,也帶來了不穩定。
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也一樣,底層的百姓活的一樣豬狗不如,英國人自己的統計,一度達到十六個女性就有一個出賣肉體為生。無論從海外殖民地掠奪多少財富,與底層百姓關係都不大。道理都是古今相通的。
前蘇-聯還在的時候,你看美國藍領過的啥日子,前蘇崩塌後,資本立刻變臉了。
孫化貞不是生氣這幫人喝兵血,而是生氣這幫人吃相太難看了。
我特麼的要兵啊,現成的訓練好的兵,說好的三千人,現在隻有一千,還是缺乏訓練的,一半是老弱。你但凡給孫化貞一千能立刻上陣的戰兵,他也不會如此失態。
還講個屁道理,彈劾!把漕運上下的官員,全都彈劾一遍,首當其衝就是李三江。彆以為你為西域戰事籌了款子,我就不彈劾你,彈劾你是因為你往口袋裡裝的更多,就這麼一個理由,就夠弄死這孫子的。
孫化貞手裡雖然有精銳,但他是需要精銳的時候麼?他需要的是足夠的兵力,守住淮河、黃河、不讓教匪流竄渡河南下。
值得慶幸的是,眼下的教匪不是明末的流寇,手裡沒有足夠的牲口,不具備大範圍的流竄基礎。但怎麼說呢,一旦這次成了漏網之魚,誰能保證下次不會死灰複燃,下次不會搞流竄呢?最關鍵的,誰能保證老天爺不來一次大的?乾旱,水災,明年來一次就夠了,保證遍地造反,四處點火。
孫化貞是懂現狀的,兩江還好好點,上任至今,孫化貞對士紳們大打出手,狠狠的收拾了一批土豪劣紳的同時,嚴厲的整頓兩江各級衙門,把過去的舊案
翻出來重審,仗著手裡的尚方寶劍,砍了一批官員。現在已經發展到兩江士紳籌款要送他升官的地步了。
孫化貞早就看透士紳了,沒幾個硬骨頭,欺軟怕硬的貨色。
濟寧民變發生後,孫化貞沒等聖旨就先一步來淮安,因為他知道,絕對不能讓教匪成流竄之勢,否則就會演變成各省官員互相推諉的局麵。
怎麼講呢,教匪在山東,江北省的官員隻會讓下麵嚴防死守,不會主動去剿滅的。反過來,如果山東的教匪流竄江北,山東的官員肯定不會讓手下去追擊的。
死貧道不死道友,這就是現實。兩江總督當然不能坐視教匪南下,這是直隸總督該頭疼的事情。淮安府調兵的事情還沒解決呢,朝廷的上諭到了,沒有所謂的宣旨流程了,八百裡加急,還是繞道的。
孫化貞示意下屬把旨意抄傳後,立刻進入了角色。
孫化貞做事總有個提前量,比如說疏浚運河的事情,那是需要錢的,孫化貞立刻上奏,希望能截留今年秋稅,用於工程。考慮到眼下的形勢,兩江可以先動起來的。非但如此,孫化貞已經在謀劃團隊人選,這種工程沒有個靠譜的團隊負責,錢花了伱都看不到如何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