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又如何,正所謂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女兒奴。讓他們笑話去吧!”賈璉並不在意,依舊抱著女兒做鬼臉。
還沒滿月的小人兒,已經會笑了,衝著戰戰兢兢的老父親一個笑臉,差點給賈璉融化了。
王熙鳳見他手抖,趕緊讓奶娘接過去,對賈璉說話:“老太太惦記親上加親,爺知道吧?”
賈璉點點頭:“聽姑姑說了,就寶玉那個不成器的樣子,想什麼美事呢?姑父仕途正好,遲早入閣。二叔如今還是個五品,怎麼都談不上門當戶對,即便是姑姑答應,姑父也不能同意。”這就是在打預防針了,賈家的門第是不低,非要較勁,跟二房沒關係,門第這一塊是大房的業務範圍。
賈母肯定是偏心寶玉的,但也不看看現在的形勢。賈家這些年,在承輝帝那邊其實一直是減分的,也就是賈璉撐得住,不然情況更糟。
如今寶玉看似成了國舅,但這個身份對於林家而言,幾乎沒有任何價值。外戚的身份,對於仕途而言,在大周一直都是扯後腿的。
沒見周皇後是如何約束周家幾個男丁的麼?明明是書香門第,卻一個比一個不接地氣。眼界還高,好好的六品翰林當著不樂意,吵吵著要外放或者謀一個實缺。也就是周皇後一直壓著不答應,不然承輝帝早給他丟外麵去露怯了。
具體到寶玉,那就更加不堪了。比黛玉還大一些呢,族學那邊還隔三岔五的曠課。
“二叔倒是要給寶玉尋個西席,老太太總替過世的珠大哥,擔心孩子讀書太苦把身子骨熬壞了,指望將來走蒙蔭的官兒呢。為這事情,珠大嫂私下裡哭了好幾回。我聽說,珠大嫂已經在教蘭兒識字了。說起來,二房那邊也就是珠大嫂有點誌氣,趙姨娘生的賈環,也能不是個好學的。”
賈璉聽著都想笑,忍不住道:“賈環才多大,你現在就給人下結論,不好。”
王熙鳳看不上趙姨娘這個事情呢,那是一點都不帶掩飾的:“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兒。死活要自己帶孩子,我看那賈環要毀手裡!”
不能不說王熙鳳有一定的先見之明,儘管這是偏見。
沒事在家逗女兒,順天陪著王熙鳳一起吐槽,這種生活氣氛賈璉挺喜歡的。現代社會忙忙碌碌,夫妻即便在一起,沒說上兩句不是吵架,就是沒有繼續聊天的興趣。這個時代沒那麼多娛樂和信息渠道,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能夠做到更深入。孰優孰劣,看個人體會吧。
隻能說,每個曆史階段的婚姻的底層邏輯不一樣。高度發達的現代社會,人不論性彆,隻要被資本看上了,都會不自覺的被物化。
舔狗經濟崩潰了不要緊,不是還有男性覺醒經濟補上來麼?總而言之,不論個體是否願意,在時代洪流麵前,都會自覺或不自覺的卷進去。
晚飯之後,賈璉一個人打著燈籠往東府去,也沒讓人陪著。
東府的近況,賈璉還是知道一些的。賈蓉基本控製了他老子的貨源,在父子對抗中占據了上風。受到多次教訓的賈珍,如今更關心的是煙。儘管依舊色心難改,但已經不敢機遇秦氏。最近更多的是攏了幾個清秀族人少年在跟前。
尤氏身體不方便,已經不住主屋,搬到西北角的一處僻靜院子,靠著圍牆開的角門也就是百步路。
剛穿過圓門,銀蝶打著燈籠在等著呢。見了賈璉,這妮子眼波流轉道:“爺有日子沒來看大奶奶了。”
賈璉咳嗽兩聲掩飾尷尬道:“男人在外麵很辛苦的,你不懂。爺但凡要在外麵混不開,這東府的門都不怎麼敢進來。”
為了安心養胎,尤氏身邊隻帶了兩個粗使婆子,兩個小丫鬟,還有就是銀蝶了。
這些個都是尤氏的絕對信任的人,嘴都挺牢靠的。現在尤氏看著不管家,但秦氏很懂規矩,每日都會抽空來彙報大小事情。
加之東府這邊素來有個印象,昔日璉二爺年幼時,大奶奶沒少照顧,留下了不小的情分,璉二爺很是敬重大奶奶的印象深刻。
尤氏在東府的地位,實際上有增無減。秦氏管家的手段頗為了得,上上下下都還算服氣,如今東府的風氣要好很多,除了賈珍依舊。
賈璉也沒想到,秦氏居然在尤氏跟前陪著說話,見賈璉來了,秦氏趕緊起身見禮:“見過二叔。”
賈璉微微側身抱手:“不必多禮!”接著衝尤氏笑道:“珍大嫂相招,不知有何差遣?”
尤氏聽了很高興的笑了起來,秦氏站一旁,好奇的看著兩人的交流。
“你一個四品大員,妾不過區區無知蠢婦,哪裡當得起差遣之說。”尤氏說著起身,秦氏趕緊去扶著。
招呼賈璉落座後,尤其取來一封信遞給他:“父親回信了,身體不好,不便遠行,怕死在路上呢。依我看啊,都是那後娘的意思,她在西北做官太太,可以作威作福,來京師即便升七品,也不過是個芝麻大小的官兒。”
從這話裡可以看的出來,尤氏是希望娘家能起來的,一個女人嫁人後,娘家沒人是真的很受欺負。尤氏如今的地位,完全是靠自己“爭取”的。
尤氏和秦氏站在一起的時候,比較一下不難看出,儘管顏值有優勢,但不過十六歲的尤氏,怎麼看都青澀未去,風情是遠遠比不了尤氏。
隻能說,古人審美上更看臉吧,身材方麵穿衣決定了很難看出太多端倪。
賈璉隻是一眼後,專心讀信。信上的字筆力虛浮,可見寫信的人手上力氣不足。
信的內容,大概就是尤氏的父親接到了兵部的調令後,因為身體不適,活動了一番後,把凋零與本地一個七品官互換位置,具體如何運作的沒說,反正人家肯定是有路子的,對方還給了尤父一筆錢作為補償。再三感謝賈家的幫助後,表示身體養好了,一定找機會進京謝過。
調動尤氏的父親進京的事情是賈璉辦的,內情當然知道的很清楚。當時也沒花太大的力氣,就是找京營那邊出個文到兵部,也沒人給他使絆子,事情就辦下來了。如今看來,尤氏的父親真的有病啊。賈璉看出來也不能說啊,隻好安撫尤氏的情緒。
“有我在朝中,以後伯父想進京也不是什麼難事,回信告知,安心養病,以後隨時可以辦進京,這點能耐我是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