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的短暫相處很快過去了,承輝帝起身告辭,趁著天黑前回到宮裡,隻有坐鎮紫禁城,他才會安心。
離開皇莊不遠,承輝帝從車窗裡探頭回望一眼,回來時口中帶著怨憤之氣:“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麼?”
老東西活不長了,喝點酒呼吸跟拉風箱似的,能不能扛過這個夏天都不好說。
都說天家無父子,承輝帝的腦海裡還是浮現出一些往昔的場景,那個最不受關注的小透明,很努力的手頭一切事情,就為了父親能多看他一眼。
讚成內閣增補的折子雪片一般的往皇帝的案前堆積,反對的聲音也不少,一半一半。
隻能說五個閣臣的勢力雖然很大,但架不住多出來的兩個閣臣的位子更有吸引力。
對於文官而言,入閣就算是人生巔峰了,能不能做首輔已經屬於玄學範疇了。攔著彆人入閣,真的會被當做生死仇敵的。
這是人性,除非皇帝表示不增補人員,否則任何一個有機會的大臣,都不會放棄的。
舉個例子,袁世凱稱帝為何短短八十三天就完蛋,因為大總統誰都可以惦記一下,皇帝則是世襲。大家辛辛苦苦推翻了皇帝,誰都有可能登上大總統寶座的機會出現了,結果你稱帝了。那不得牆倒眾人推麼。
很多時候兩個無冤無仇的人成為了對頭,原因很簡單,你擋著路了。
愛熱鬨的賈母叫了戲班子進府唱戲,賈璉還是從王熙鳳口中得知,滿月之後的王熙鳳已經能出門了,身段較之以前略有明顯膨脹。
“爺,在書房住了那麼些日子,也該搬回來住了。”出門前的王熙鳳湊近了那肩膀輕輕撞一下,發出了信號。
儘管王熙鳳恢複的很好,賈璉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原著中那個毛病太糟糕了。
“急什麼,容我歇半個月。”儘管這話有點慫,但為了王熙鳳的身體,賈璉還是說了。
王熙鳳聽了扭頭怒視左右,桂香與平兒連忙低頭,實在不好意思,最近壓榨的有點過度了。
“今天事情多,回頭收拾你們。”王熙鳳丟下一句話去前麵忙活,府裡的事情繁多,可不敢有任何懈怠,平兒趕緊跟上。
難得放鬆休息的賈璉沒出門,就圍著閨女轉悠,孩子還太小了點,不方便出門。
快午飯點的時候,鴛鴦過來了,見禮後說話:“老太太說是端午節,林家小姐也到了好一會,特讓俾子來請二爺過去熱鬨熱鬨。”
這類應酬賈璉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但是對於賈母而言,現在的賈璉已經重要到如果他不去,過節的宴席都不那麼正式了。
“姑母沒來麼?”賈璉起身更衣,鴛鴦很自覺的站一邊候著,口中接話;“姑奶奶身子不方便,姑老爺不放心在家照應,讓小姐一人來。”
換好衣服,賈璉出門,身邊也沒帶個人,鴛鴦落在後麵,心裡想著,這位爺真是個少見的主子,不像二奶奶,走哪都前呼後擁的。可即便是他一人走到哪,都沒人敢於怠慢半點。
兩邊路不遠,沒一會便到了,不像以前住在東跨院那會,過來得大半個小時。
賈母的院子張燈結彩的,沿途丫鬟婆子都在忙碌,好幾十號人圍著一小撮人伺候,這個時代的個人享受,都是人力堆出來的。
賈母的跟前依舊不缺人圍著轉,這會正拉著黛玉的手在說話,親啊心肝寶貝的,很是肉麻。黛玉邊上一步之外,則是流著哈喇子的寶玉。
總想湊近點的寶玉,被黛玉喝斥道:“男女授受不親,離遠點。”
賈母聽了微微皺眉,但也無可奈何,一句話都沒有,反而說寶玉;“那麼大人了,注意點規矩。”
寶玉被說的很是委屈,平時家裡的丫鬟們,也沒見抗拒他湊近了,胭脂也是讓吃的。
“不讓我親近林妹妹,都怪這勞什子石頭,待我砸了算了。”寶玉陡然大聲喊起來,摘下胸前玉石要砸,身後襲人驚的趕緊抱住他,丫鬟婆子也是一擁而上,護著不讓他丟。王夫人開口道:“好寶玉,莫要氣壞了身子。”說話間,眼神瞥了一眼黛玉,也不敢說啥。
如今的黛玉不比原著中那個沒娘的孩子,親爹距離閣老就差一步了,親娘身體還好好的呢。很多人覺得林家家世不如賈家,這大概是個誤區。比家世,林家其實一點不差。往前追溯,林家還在賈家之上,比眼下,林如海實權正二品,賈政才五品呢。賈赦那個一品,就是個爵位沒實權的。
正鬨騰呢,門口丫鬟喊一嗓子:“璉二爺來了!”
一臉厭惡之色的黛玉聽了,立刻露出笑容來,衝著門口看來。
大步流星的賈璉入內,儘管麵帶微笑,氣場依舊壓製了全場。沒法子,十八歲(虛歲)的賈璉,如今是賈府最耀眼的明星。要文是狀元,要武多次帶兵出征,至今戰無不勝。京城裡是個人都知道,賈大人雖年幼,卻是君前第一等的信重的臣子。
“怎麼了,寶玉這是唱的哪一出啊?”賈璉進門之後,掃一眼就笑著問一句。
以前寶玉最怕的人是賈政,但是剛才那一眼看來時,寶玉覺得這個便宜哥哥比賈政可怕多了。讓人渾身打寒戰的那種。
“我、我、我沒鬨!”寶玉結結巴巴的說完,走到母親身後,低頭站著。
賈璉見狀微微一笑,衝賈母先抱手,後跪地;“孫兒給祖母請安,今個兒是端午,祝您祥泰安康,百邪不侵!”
賈母聽了這話,頓時臉上笑開一朵花,趕緊起身來扶起來:“乖孫說話就是好聽。”
賈璉順勢而起,衝屋內一乾婦人一一見禮說話,即便是邢夫人趙姨娘,也都是禮數周全。
(ps:突然想到某紅樓電影裡賈環偷吃的畫麵,忍不住想吐槽,賈環是主子,待遇很好的,人缺的是銀子,不是吃的。擱這抄慶餘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