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還是走私,這裡頭牽扯到的利益太大。
現階段對外貿易基本處於碾壓狀態,西方各國對華貿易,拿不出有競爭力的產品,隻能把大量的貴金屬用於采購商品。
這個情況並不是現在才出現的,而是跨度千年的時間。
對外貿易早起的拳頭產品是絲綢和大黃,通過絲綢之路,大量的黃金、戰馬、葡萄酒,進入中原王朝。
後來絲綢技術外流,影響雖然不大,依舊造成了影響。很快,瓷器又成為了新的拳頭產品,一段時間後,瓷器技術也泄露了。
西方進入資-本主-義階段後,茶葉是對外貿易的拳頭產品,精品瓷器、精品絲綢次之。
中-國不是一個產銀的大國,卻能以白銀為貨幣,可見對外貿易收獲的白銀是怎麼樣一個量級。以白銀為貨幣的時間,從官方認證的萬曆年間開始計算,到33年的羅斯福的拉高銀價,最終催生了法幣。即便如此,銀元的流通一直事實存在,甚至最為堅挺。
長期的貿易逆差,不甘心的猶-太-人想到了一個惡毒的辦法,走私鴉-片。
既然是走私,就不可能是單方麵能做到的事情,一定有當地人配合,否則你把東西運來了,上岸後怎麼銷售,怎麼回款?
這樣的事情不用太久,有個兩三年的時間,巨大的利益驅動下,一個龐大的利益集體誕生了。
那麼問題來了,曆任的兩廣總督、巡撫、布政司等各級官員,能不知道存在的現象麼?
怎麼可能不知道呢?無非就是被銀子喂飽了,假裝看不見,甚至還為走私商人提供便利。
以前這個情況還好點,畢竟對於鴉-片造成的危害,中原王朝沒有足夠的認知。曆史上的清朝,從雍正年間開始出現一定規模的走私,一直到道光年間,林則徐才上奏全麵的闡述其危害性,【無可用之餉,無可用之兵】,這兩點狠狠的打在了皇帝的心頭上,因為真的會動搖其統治。
賈璉說動了承輝帝之後,朝廷兩次發布了相關禁絕的法律。看似有了法律,實際上的執行卻是另外一回事。
勾結洋人的走私商人為地頭蛇,真實曆史上最典型的代表十三行。(還拍了電視劇,真不知道怎麼過審的。人人得而誅之的賣國賊都敢洗!)
大周不是大清,沒有搞一地開海,也沒搞壟斷性質的商行。這並不妨礙一些利益熏心之輩,勾結西洋走私商人,大發其才。
因為流官製度,一個官員在一個地方乾個兩任六年就調走是一種主流,吏治腐敗的情況下,官員關心的是自己能撈多少。走私不走私,與本官何乾?反正到時候拍拍屁股,換一個地方繼續撈,多少而已。
李馳在任的時候就這麼一個情況,下麵的人送銀子,他給行一個方便。銀子到位,你乾啥都行。出了事情,總督衙門還要去撈人。
李馳在兩廣乾了六年,對當地的情況不說了如指掌,七七八八也是知道的。
朝廷法令什麼的,下麵沒人執行,就是一個擺設。不執行還是好的,甚至有故意扭曲執行的,把正經商人打成走私商人,榨乾家產也不少。
隻能說王子騰是個例外,他真的去打擊走私了,儘管他的出發點也不是為了公心,而是為了自己撈銀子和政績。更重要的一點,為了所謂的安南侯,王子騰一心將兩廣打造成通往安南的前進基地。打造戰船,訓練軍隊,這些事情都需要大量的銀子。至於說,能不能換一個口岸繼續走私,也不是不能,但走私商人需要花時間和精力,重新開拓渠道。還不如想法子收買王子騰來的輕鬆,不會耽誤賺錢的時間。
李馳刁難王子騰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在等兩廣那邊的消息。如果能成功收買王子騰,一切都好說,自己人嘛。如果不能收買,就得想彆的法子了,弄走或者扳倒王子騰,給他製造各種麻煩,總之有什麼手段都用上就是了。關係到每年海量的銀子收入,哪裡還管這些那些的。
前段時間賈璉彈劾王子騰的時候,李馳也不認為兩家真的翻臉,畢竟兩度聯姻,這關係很深了,最多算是有點小矛盾,小隔閡。
這屬於正常現象,畢竟是兩個不同的家族,有點利益之爭和小矛盾,太正常了。隻要不撕破臉,下次繼續合作。
李馳事先謀劃的很好,兩廣那邊的人使勁,他在京城這邊先為難,等王家人找上門,賣個人情再拉近關係,不就是銀子麼?分潤就是。
隻是怎麼都沒想到,兜兜轉轉一圈,王家人居然還是不找上門來,而是直接去找賈璉了。
拋開賈家不談,單單看賈璉這個人,就特麼的妖孽。
狀元出身,娶妻王氏,恩師張廷恩,座師李清,宮裡的貴妃姐姐忽略不計,他自己就是皇帝的寵臣。
這麼個玩意,腦袋上頂著災星的字號,克死的上司不少,其中包括一個帝師韓宗。
換成一般的官員,恐怕早被人弄死,墳頭草都三尺高了。賈璉不但活的好好的,還在鄖陽民變,濟寧民變,李逆案等事件中大放異彩。
這麼說吧,如果賈璉是個寒門出身,年齡什麼的根本不是問題,現在就不該是個四品,至少要給他三品才配的上他的功績。
可惜,賈璉出身勳貴,還是半個外戚,還是個文官,還能帶兵打仗,甚至跟勳貴集團對著乾。這些因素組合起來,導致賈璉隻是四品。
官不算大,也不算小,距離李馳差距巨大。但見識過賈璉在內閣會議上當攪屎棍的李馳,根本不敢怠慢渾身透著詭異的賈璉。
如果不是賈璉屢次上奏強調了大煙危害,李馳都想直接收買賈璉了。
王子騰想要的公文很快弄好並下發,王子騰派來辦事的人是一個族人王立,在總督衙門掛一個參讚的頭銜,常駐京師負責這邊的事務。
從屢次在兵部碰壁到兵部辦好了公文,親自送上門的轉變,王立拿到文書後,給前來送公文的官員塞了一張銀票。
仔細打問後知道是賈璉去了一趟兵部,事情就加急辦妥之後,王立在書房裡一個人呆了一個時辰。
在王子騰身邊呆久了,從京城到西域,又回到京城,再去兩廣,再回京城,過往出門辦事,彆管哪個衙門,打著王子騰的旗號無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