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2 / 2)

負師恩 忘還生 7740 字 5個月前

溫過的酒從喉嚨一路暖到了肚子,一杯酒下肚,舒服得長歎一口氣。

項箐葵滿足了,看向夏訴霜,“師父,這兒的酒不錯吧……”

對麵的女子喝了一杯之後沒有聽,像是剛從沙漠出來一樣,一杯接著一杯給自己灌了下去,喝急了還給自己嗆到了。

“咳咳咳咳……”

項箐葵無奈道:“師父……你不想答就不答,再喝我就要背你回去了。”

她哪裡會不知道師父為什麼這樣。

明明拿出點做師父的威嚴來不許她再問就是了,還要用這個笨法子躲她的話。

夏訴霜擦掉唇邊的酒,囁嚅道:“我……為師隻是有點口渴……”

“好好好,師父隻是口渴。”

她得給師父留一點麵子。

酒雖然停了,但酒勁兒慢慢上來了,夏訴霜看哪兒都是白蒙蒙的,她又從袖中拿出了那封信。

信紙上沒有落款,不知署名,隻有一句話:明威將軍周鳳西大勝第戎,不日將歸帝京。

白祈山人早年遊曆天下,廣結善緣,其中不乏走南闖北消息靈通的,這信就是夏訴霜托人送來的。

彼時項箐葵正在亭外挑揀小廝送來的,要炙烤的羊肉。

“師父,你說這塊好不好?”

一轉頭,就見師父低頭看一封信,眉目仿若還沉浸在灰蒙蒼白的冬日裡。

女子低垂的側顏宛如描風畫月,其容皎若清輝,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

若身側沒有放著那柄讓江湖傳頌的隙光劍,任誰見了,都會覺得這隻是一位端雅清寂的世家小姐。

這位小姐好像陷在了情思裡。

“師父,你在看什麼呀?”她也興衝衝探頭過來。

“不行,不許看的……”

夏訴霜側身藏住,紅撲撲的臉鼓成一團。

“噗——好,我不看我不看。”

師父喝了酒之後,臉怎麼會得這麼可愛,項箐葵忍不住犯上,戳了師父的臉一下,反正等師父酒醒了,一定不記得的。

夏訴霜摸摸被她戳到的地方,哀怨地掃了她一眼,惹得小徒弟又戳了一下。

“我要去烤羊肉了,師父還想吃什麼?”

夏訴霜搖了搖頭,等項箐葵不探頭了,她又扁著嘴取出信來,摩挲著信上的名字。

鳳西哥哥,一彆經年,他還會記得自己嗎?

若是記得,他已功成名就,其誌可改?

若他都忘光了……

若是忘了,自己也不會有絲毫怨懟。

隙光劍冷,足夠她斬斷前緣,前路沒有同行之人,亦不足懼。

待事了後,生,她回多難山終老;死……也算得償所願了。

亂糟糟想著,北風卷來,恍惚了她的心神,手中的信也被卷向了湖中。

夏訴霜立刻回過神來。

分明已經倒背如流的信,丟了也不要緊,但她還是下意識踏上欄杆,掠向碧波之中撿拾。

衣裙飛綻如花,恰似驚鴻照影來。

萬般的驚豔也夾雜著萬般的驚險,湖中暗流無數,夏訴霜更不識水性,但此刻酒意上頭,眼裡隻有那封信。

“師父小心!”

走進園中的宋觀穹見到這一幕,脫口喊道。

還未來得及跟著躍下,夏訴霜足尖輕點湖中石燈,又飛回了水榭之中。

宋觀穹疾步走到夏訴霜身邊,確定師父沒事,擰起的眉這才鬆開一點。

抬眼見夏訴霜麵上不正常的紅暈,還有淡淡酒香,心中一動,溫聲問她:“怎麼喝醉了?”

“沒有……”

夏訴霜不安地抽出手被他握住的手,將信背到身後去。

對岸的水榭中,曹承亮執盞的美酒早已傾滿,流瀉而下,打濕了衣袍也無知無覺。

他隻怔怔望向那水天一色間乍現的仙子,喃喃道:“霜薄花更發,冰輕葉未凋[1]。梧昉,我莫不是見到世外仙姝了?”

周鳳西亦見了那抹飛掠如仙的身影,方才談笑間的瀟灑一掃,舉到唇邊的酒盞又放了下來,笑影淡下,

“既是世外仙姝,遠觀就是。”

曹成亮顧不上聽他說的,伸長脖子:“那瞧著是定國公世子不是?還有西越侯府的項小姐,難得遇見,我該過去打個招呼才是。”

在他心中,自是宋觀穹和他的師妹會是一對兒。

周鳳西比他看得更清楚些,看她從一個男子手中掙出了手,把什麼藏著。

“國公讓我回京囑咐世子,莫要再在女色上犯錯,以免遺禍。”

這話帶刺,惹得曹承亮從那頭收回了視線。

“你小子,不要以為打了幾場勝仗就能來教訓我了,將來我可是你大舅哥,現在這麼對我說話,是不想娶我妹妹了?”

曹承亮一拍身側人寬闊的背脊,拿出了一點許國公世子的威勢來。

他不過去,但使了個眼色,讓小廝去暗暗打聽。

說起自己的親事,周鳳西眼底不興波瀾,隻是掃開他的手,將冷透的酒一飲而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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