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懸空,薄霧冥冥。
晦暗屋中,帷幔如有風刮,又被握出皺褶,繼而被長臂扯回去收攏。
兩個人清醒,也不清醒,他們神思迷亂,可又清清楚楚地知道眼前發生的事。
夏訴霜後知後覺,徒弟和自己,真的是中了那種藥。
這個念頭在心中炸開。
那他們是要在做什麼?
看著眼前翻飛的衣袂,還有不似往常的徒弟,夏訴霜想要喚醒他,“阿霽!不可以!”
他們是師徒!是絕不能做這種事的關係!
“阿霽,你先起來!”夏訴霜還想著挽回。
可宋觀穹聽不到,他好像真的被藥性控製,呼吸裡都是星火,循著本能一再地靠近她。
夏訴霜自己也中了藥,不同他一起瘋已是克製,何談反抗。
她鹿一樣的眼睛清明又混沌,推不開他,眼睛隻能逃避地往外看,祈求什麼人出現,救救他們。
救不了的,宋觀穹已經下定了決心。
可月光好像被雲層遮住了,到處是黑漆漆的,徒弟扣住她的手,他俯身,盤踞了她的所有。
就如同宋觀穹無數次想過的,離她近些,再近些,近到進無可進,師父會是怎樣一般模樣。
那眉間是否依舊懶散,眼裡會不會還空空無他?
外衣、襦裙……全被他去了。
直到二人間什麼也沒留下,明知她心裡切切實實藏著彆的男人,一定不願跟自己這樣。
但就是在他的手下,一切都發生了。
今夜之後,他不再是無果的苦等,師父會正視他,不是看一個晚輩,而是一個男人。
已經擁有了她的男人。
“師父,對不起,徒兒難受……”
後麵的話淹沒了。
宋觀穹埋首,把兩個人一起拖進了深淵。
他要徹底感受到她。
徹底地,不留一絲餘地,他跪伏於她,送埋而去。
“彆——”
話如崩斷的琴弦,夏訴霜眼裡滾出了眼淚。
太晚了,是他贏了。
之後師父再想哭,也隻能枕在他肩上哭。
通身骨髓都在戰栗歡叫著,宋觀穹裝得太久,如再壓抑不了如火山一般,傾瀉自己陡然生出的無量的熾愛。
不知誰的氣息沉亂,舉止粗疏,推埋起曆曆霞雲。
有人得償放縱,不肯休止,有人如墜危崖,失落無依,被席卷個徹底。
他做得狠絕,沒有一點挽回的餘地。
夏訴霜昏昏亂亂,不知道這錯誤怎麼就發生了。
隻記得蒙昧間,就見到徒弟擱在她肩頭、緊貼著她的臉,還有鎖住自己的雙臂。
這樣的夜色裡,仍能看見大徒弟清絕的輪廓,他雙眼緊閉著,還有入耳的呼吸,催急的心跳……還有,二人之間絕對無法忽視的勾連。
都明明白白地提醒她,兩個人有了夫妻之實!
這是她的徒弟!
她教養了八年的徒弟!
夏訴霜心頭像立了一座危樓,眼前發生的事如一根梁斷,危樓一層層,一重重,連帶著她的世界——
全塌了。
可她無力阻止,往日一劍破萬鈞的手,現下偏偏推不開他,眼睜睜看著錯事發生。
心直墜下無間地獄的同時,藥性也沒有放過她。
陌生的熾情將她從倫常失陷的難堪中拉出,無時無刻地灼燒著理智。
像浸水的鬆針不斷地生出氣泡,淹沒了她的頭頂、萬千氣泡彙聚在四肢百骸,一時懸浮無依,下意識便抱緊了宋觀穹。
到後來,徒弟被藥催著,反複湊過來親近時,夏訴霜甚至在想,既已錯了,那就儘快讓事情平息,竟然也迎合起了他來。
這幾分若有似無的應允,反激得宋觀穹更加意動,來來回回不知幾時是儘頭。
清寂的雪夜,外頭的一切都靜悄悄的,這份寧靜一直維持到了東方華光初綻。
屋內,一切終於恢複了平靜。
夏訴霜藥性褪去,熬將不過,已經累得睡過去了,眼角還掛著淚珠。
宋觀穹將被子拉高蓋過她的肩膀,撐著手臂凝視著身側的人,攏好她浮藻般的長發。
一朝願成,宋觀穹一掃往日沉穩持重,眉間也多了少年人的歡悅和溫柔,哪裡能睡得著。
再沒有何時能比此刻更讓他滿足了。
等師父醒來,會是什麼表情呢?
昨夜之事絕不可能抹平,她隻能跟了自己,往後也會被他慢慢打動。
和師父共眠一被,醒來便能相見,這是隻有他一人能看見的樣子,往後也會日日如此。
回想起無限值得回味的夜晚,更令他激動的是,到了後來,師父的默許,和幾次親吻的回應。
宋觀穹不免在想,有沒有可能,不是因為藥,這麼多年的相處,師父也是有些……喜歡他呢?
這個想法讓他升起一陣戰栗,又將夏訴霜抱緊,周而複始地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