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家中有人需求醫?”她瞧老王妃氣色極好,看起來像是為自己找大夫。
老王妃搖搖頭:“老身那小女兒想要一丸保胎藥。”
她小女兒嫁到尚書府,多年不孕,今年好不容易害喜,但老王妃不免擔心,才想求白祈山人一枚丹藥護身,看來希望是落空了。
“保胎之藥?”
夏訴霜仔細回想,“師父的典籍之中確實有保胎之方,不過民女並未涉獵太多。”
老王妃又重燃希望,“若有丹方,亦是可以的,當然,王府也不會白拿夏娘子的東西,老身願酬重金。”
那是師父留下的東西,夏訴霜不願領受這份好處,“丹方本就是救人的東西,送人便是積善,何須酬謝,那本典籍如今就在民女落腳處,老夫人若想看,著人上門謄抄便好,不須客氣,
隻是記得試藥,師父的藥典亂七八糟,需要小心。”
“這是自然,那老身明日請人上門借書謄抄,”老王妃道,“即是白祁山人遺方,老身不好白白受了這份心意,來日夏娘子若有所求,老身力所能及之處,必不推辭。”
她說話留了一個氣口,若是夏訴霜所求她做不到,那就沒辦法了。
夏訴霜並不在意,這老夫人態度和藹客氣,她還是願意與人方便的。
“那個女武夫去哪兒了?”
一聲嬌戾的斷喝傳來,打斷了老王妃正想說的話。
看出去,就見衡安郡主背著亭子,和一群小姐妹們抱怨。
老王妃想起了曹承亮說的,立刻就想到了這是在說夏訴霜,麵上當即有些掛不住。
夏訴霜則反應過來,這位老夫人是那刁蠻郡主的祖母,看她尷尬,嗯……
自己就不尷尬了。
那廂衡安郡主還在喋喋不休,“等抓到她的,我一定要好好教訓她,讓她知道,建京不是她一個會三招兩式的,就能撒野的地方!”
老王妃起身走出亭子。
衡安郡主還不知道自己祖母出來了,一位小姐先瞧見,拉拉她想讓她轉身,又被甩開。
“彆煩我,不是說沒出府嘛,趕緊去找!”
她沒辦好這件事,晉國公主知道了她就要遭殃。
“你要教訓誰?”老王妃聲音嚴厲。
自己孫女口口聲聲辱罵夏娘子,那自己這個主動與夏娘子攀談的又是什麼?
況且大庭廣眾之下將話說得如此難聽,失了大族教養,老王妃怎會不氣。
剛剛還氣焰囂張
() 的衡安身子一抖,緩緩轉過身,“祖母怎麼在這兒,孫女剛剛隻是……”
話未說完她眼睛就瞪大了,那個女武夫就站在祖母身後?
夏訴霜含笑看她,現在不知道是誰要出醜了。
“說啊,讓老身聽一聽,你還要說些什麼!”
眼見祖母要發怒,衡安郡主一句話也不敢說,縮著脖子靠過去。
老王妃到底顧慮麵子,沒有在徐家對衡安郡主數落什麼,隻吩咐老嬤嬤:“既然不說,那就是玩累了,送郡主回府去!”
“是。”
衡安也不敢異言,隻能乖乖跟老嬤嬤走了。
“讓夏娘子見笑了,衡安平日裡不會這般任性,也不知是什麼人教唆她的,改日讓她和你認個不是。”
夏訴霜笑著說“客氣”。
老王妃告了辭,一群人也就這麼散了,夏訴霜生了離去之意,卻不見曹承亮的影子,便想走到大門去等他。
走在路上,她又聽到了那熟悉的柔聲細語。
錢芷蘭正和徐二小姐告彆:“郡主都走了,我也該回去了。”
徐二小姐不滿:“不是說留下陪我住幾日嗎,為何要走?”
“郡主怕是要禁足,咱們還在這兒玩,教她知道了不好。”
徐二小姐興致都被壞了,很不高興,“她禁她的足,與咱們何乾?非要跟一個女武夫較勁,也不嫌跌了身份。”
她曆來將地位看得重於一切,夏訴霜一個平頭百姓,出現在徐府已經讓她不高興,還處處顯露出不一樣來,更是搭上了老王妃,讓她極不舒服。
錢芷蘭心直口快:“徐二,你不喜歡夏娘子,是不是因為曹世子?”
徐二一下急了:“你胡說什麼!他們一對兒狗男女,在我徐府丟人現眼,我難道還應該高興嗎?”
夏訴霜稍落後一步,將她們的話都聽入耳中,越聽,眉頭皺得越深。
這些小姑娘,怎的生得這般牙尖嘴利,就算再好的脾氣,也被招惹得生了不快。
師父常說,不留隔夜仇,平心順氣才能長命百歲。
夏訴霜自然也貫徹此道,不讓生氣陪她過夜。
她輕身踏上了遊廊上,借著屋簷和樹杈的遮掩,看到了正在說話的兩位小姐。
腕間冰絲抖出,纏住其中一個的手腕,指尖略加挑動——
啪——
響亮又清脆的一聲。
徐二小姐捂著自己的臉,一臉的難以置信,“你打我?”
“不,不是啊,”錢芷蘭看著自己手,也驚呆了,“我的手自己……”
啪——
徐二抖了抖打麻的手,她怎麼會讓自己吃虧呢。
錢芷蘭捂住麻痛的半張臉,抖著唇說不出話,剛剛真的不是她打的啊……
但她不敢打回去,徐二的驕縱不下郡主,錢芷蘭不敢惹徐家,隻想忍下去。
那隻能夏訴霜代勞了,她輕輕扯動絲線。
啪——徐二又挨了一個巴掌。
錢芷蘭眼淚都掉下來了,真的是她自己的手在動啊,徐二小姐怎麼肯乾,又打了回去。
最後一切都亂了,兩位小姐啪啪打著臉,女使們姍姍來遲,趕緊把她們拉開,彼此嬌嫩的臉立刻布滿了斑斑指印。
夏訴霜此時已經收了絲線,靜看這這對兒小姐妹反目。
突然,她胸口泛起一陣劇烈的惡心感,夏訴霜強忍著,才沒有吐出來。
她看向遊廊不遠處,那兒初發了一叢月華色的小花,不知什麼品種,散發著細微難言的氣味。
夏訴霜按緊心口,勉強壓住作嘔的感覺。
奇怪!她從前在山上什麼奇花異草沒有嗅過,從不會這樣。
那花堂而皇之種在院中,不該有毒才對,難道是她身子出了問題。
夏訴霜當即按上了自己手腕,幾息之後,一個令人驚恐的事實將她定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