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誤會(1 / 2)

負師恩 忘還生 13286 字 7個月前

女使覓秋被夏訴霜打發回了國公府,現在院子裡隻剩了她和大徒弟。

大徒弟在偏房沐浴,她換了濕衣裳,就坐在石階上發呆,不知要不要將肚子裡的事告訴他。

“作何在這兒吹風?”

一雙溫熱的手從後麵捂上她冰涼的臉。

夏訴霜轉過頭,無力道:“有話說話,彆學得動手動腳的。”

“是。”

這麼好的時候,宋觀穹也懶得提問他學的誰,徒惹不快,還是拉著師父的手進屋吧。

“阿霽……”

“嗯?”

雖然決定坦白,臨了她又真開不了口。

直說肚子裡揣了個他的孩子?不行不行!

宋觀穹是端了熱水進屋的,讓夏訴霜坐在胡床上,他半跪下,去脫她的鞋履羅襪,腳背玉薄,有些泛白,可見在雨裡走了不短的路。

夏訴霜不肯讓他伺候自己,要收回腳,“不用,我自己來。”

宋觀穹握緊她細白的腳踝,熱帕子捂上玉筍一樣的足,不緊不慢說道:“往後要靠師父護著,當然要儘心伺候討好,況且都是做慣的事了。”

他掃見廊下師父換下的鞋,鞋底的泥,還有沾上的乾草屑,說道:“師父還去天牢尋我了,一定走了很遠的路吧。”

夏訴霜手指劃著墊子,不自然道:“嗯,擔心你真被抓起來了。”

被在乎的感覺很好,他柔聲道:“讓你擔心了。”

夏訴霜扭開臉,“你是我徒弟,護著你本就是為師父該做的,就像你師祖護著我一樣。”

宋觀穹何其敏銳:“師父也有冤情,要受師祖庇護?”

她立時閉了嘴,一臉上當的表情,惹宋觀穹笑了一下。

他終不似一開始般情緒外露,氣她什麼都不告訴自己了,縱然師父一點不肯說,但從周鳳西身上,宋觀穹還是查到了點端倪。

江南撫州,虞家舊案,師父就是從那兒來的嗎?

恐怕也是為了去徐府,才可以與曹承亮結交。

若是那樣,師父背負這血海深仇,十幾年來過得怕是並不輕鬆。

“師父不想說,徒兒隻當不知道,他日若有危險,徒兒會儘全力救師父,若不成,就找個山水靈秀的地方,同師父長眠便是。”

他是笑著說這句話的。

這同生共死之語聽得夏訴霜心頭一顫。

他這麼聰明,定然有了猜測,才會說這樣的話,可堂堂國公世子,人生一片坦途,何必鑽牛角尖。

“阿霽,你不必如此。”

“總覺得師父今日有話跟我說,是什麼?”

他仰起臉,沐浴之後的臉過分清寒乾淨,望她時眼眸瀲灩生光。

夏訴霜不由啞然,自己這徒弟,實在是生了過分好的一副皮相,令人見之生喜,不忍苛責半點。

若是孩子像他……

夏訴霜忙撇過頭,她在想什麼,為什麼

偏到另一頭去了呢?()

沒,沒有。她下意識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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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暫時不想說,宋觀穹也不勉強。

但難題切實擺在夏訴霜麵前,這麼多天過去了,她還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件事,更不知道要不要問大徒弟,那碗避子湯到底是真是假。

這孩子要怎麼辦……

宋觀穹不知師父心中糾結,將手臂伸到她眼前,“師父。”

夏訴霜回過神來,抬手將他的袖子挽好,宋觀穹微微偏頭打量她,唇角就沒有下來過。

挽好了,才將手放進木桶中,帶起水聲,熱水一下一下湧向她的小腿、足踝、腳趾……

宋觀穹覺得她處處可愛,就寸寸撫過。

夏訴霜低頭看他,阿霽一派認真,水中那雙手修長有力,撥動水光。

腳心五趾一時被細致揉過,沒有縫隙,她小心藏起變深的呼吸,就覺得,徒弟像是在握著她的心臟,在手裡揉搓。

明明從前徒弟也幫自己洗過腳,也沒想現在這樣……害怕。

“怕癢?”他抬眸,掌心踏著她的右足,如握了一塊白玉,玉質柔軟。

今次怎麼時不時就往後縮。

宋觀穹墨眸深沉,未嘗比她冷靜。

夏訴霜耳朵尖紅紅的,咬著唇糯糯地“嗯”了一聲。

“徒兒就快好了。”說話聲帶了一絲喑啞。

她又點頭。

直到宋觀穹將她的腳放在膝頭踩著,一點點擦乾水珠。

足尖不遠處的錦衣之下,莽得早翹了船頭。

擦乾了水,宋觀穹也不能立即站起來,怕顯了拙相,嚇到師父。

“晚飯想吃什麼?”他問。

夏訴霜眨眨眼睛,忘了還沒吃飯這回事,“就,隨便吃一點吧。”

“如今院子裡隻剩師父和我,由我來掌廚,煩請師父為我添柴。”

她欣然答應。

“師父,圍裙。”宋觀穹切著菜,手是濕的。

準備點火夏訴霜隻能放下柴禾,將圍裙給他係上,還不忘埋怨,“洗菜之前怎麼不記得係好。”

他理所當然:“久不下庖廚,忘了。”

係圍裙的動作像是從後麵環抱著阿霽,夏訴霜鼻尖難免貼到他的背,嗅到淺淺的皂角香。

不過這個院子裡怎麼會有男裝呢?

正想不通的時候,宋觀穹轉過了身。

“師父。”

他喊了一聲就不說話,眉梢微抬。

麵麵相覷了一會兒,夏訴霜低頭,他的腰還被自己環著,阿霽腰窄腿長,圍裙係在他身上,顯得短小了許多。

忙撒手,讓開。

雖然腰窄,但肯定強健,不然怎會擺一整個晚上也不知道累。

呸呸呸!彆再想了!夏訴霜“啪啪”打自己的臉,胡亂催道:“快點,要趕不上晚飯了。”

“徒兒遵命。”

大徒弟在灶台上忙碌,夏訴霜坐著

() 矮幾,被指揮著往灶台上添柴。

隨著時間流淌,剛剛的尷尬消散。

廚房很快充滿了翻炒的聲音和香氣,二人不時幾句閒談,安逸悠閒,就像回到了多難山上。

夏訴霜看著火,金燦燦的發絲發著光,臉也映得紅紅的,跟個未及笄的小姑娘差不多。

“阿霽,對不起。”她突然說,為昨日的事,“但師父從未想過要和周鳳西有什麼,你不要多想。”

她不想在徒弟心裡留下一個耽於私欲、壞人姻緣的樣子。

宋觀穹聽了,也高興、也不高興。

放下了,隻是證明確實喜歡過。

他不想提什麼周鳳西,隻道:“徒兒很喜歡現在這樣,像是回到了六年前。”

師妹還沒上山的時候,隻有他和師父日日相伴。

夏訴霜愣了一下,徒弟再三提起想要和自己相伴的話,如此向往,若是他知道多了個孩子,還會是這個想法嗎?

怕是避之不及。

她一時心亂如麻,含糊道:“多大的人了,哪能一日都不離開師父。”

“現在不就是,一日也離不得嗎?”

他當了逃犯還挺驕傲,夏訴霜無奈,“你大概有自己的籌劃,有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與為師說。”

“師父也是,萬事說開了,我們一同麵對,不好嗎?”

“你倒說教起師父來了。”

夏訴霜嘴硬,又抓起旁邊一把乾草,默默數了起來,“說、不說、說、不說……”

沒有回答,宋觀穹看過去,歎了口氣,和他開口真的這麼難嗎。

“彆數了,先吃飯。”

她才把草一丟,起身去端菜。

用過飯,兩個人又各自去沐浴了一遍,宋觀穹愛潔,不肯沾半點油煙味。

從淨室出來,夏訴霜坐在胡床上撐著臉發呆,她的事還沒解決呢。

房門被敲響,是宋觀穹。

原本以為大徒弟回去偏房睡下,誰知他又過來了,手裡還提了兩壺酒。

“酒?”夏訴霜有點遲疑。

宋觀穹眼中澄澈,溫和道:“是院中桃樹下埋的鬆醪酒,白日淋了雨,飯後喝一點驅寒好眠。”

見師父不動,他歪了一下頭,“師父?”

一定是她多慮了,從前又不是沒有深夜對飲,酒後亂性之事從未發生,那次是意外中的意外,眼下根本不會被下藥,怕什麼。

沒什麼可擔心的,喝點酒也好,有些話,尋常時候著實難以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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