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在她過得最開心的時候,輕輕一下,就把她所有的幸福都挑破了,難道所有女人都要在新婚之後,應付這一日的到來嗎?
魂魄和沉重搖晃的身軀無法合攏在一起,連呼吸都生疼。
“夫人,國公夫人還讓您給我們安排院子,不宜太偏,她今日要回楊府,正好經過這兒,如今就在大門口等著……”
夏訴霜一個字都不想再聽,隻想趕快逃離這個地方。
“帶,帶她們去下去吧。”
無力地丟下這一句,她蒼白著臉轉身就離開了。
看著落荒而逃的夫人,姐妹二人麵麵相覷,眼中都看到了驚喜。
凡柔道:“夫人也沒說讓我們住哪兒啊?”
凝雲搖了搖頭:“也沒出去給大夫人請安。”看來這位主母是立不起來了。
宋府外,楊氏等了許久,也不見府裡有人出來。
她不耐煩了:“讓人進去看看,怎麼回事?”
老嬤嬤趕緊進去了,“夏夫人身體不舒服,回房休息去了誰敲門也不見開,似乎是為那些侍妾的事。”
“你是說,她一看到那些女人,就多躲起來了?”
“是啊。”
“哈!看來這招兒不錯,走吧。”
見計策有效,楊氏也不計較夏氏無禮之過了,就讓她好好享受一下,自己當年的苦楚。
—
衙門裡,宋觀穹將徐玟的護衛提回了衙門,暫未審問,而是等著內宮的消息,在等待之時小憩了一會兒。
“主子,夫人使人送飯來了。”
宋觀穹這才知道已經到了用飯的時辰,他精神一振:“讓人進來吧。”
小廝提著食盒徑直走進了正堂,受了一路的注目。
寒鴉司是狗都怕的地方,外人都說裡頭陰氣森森的,實則熱鬨人人都愛看,這些司刑勾命的官差也不例外。
天下紅雨了,司主都有人給送飯了。
那位從沒露過臉的夫人和寒鴉司司主成親,總讓人覺得不真切,司主成親?像海市蜃樓似的。
難以想象送飯這樣發生在尋常小官員身上的事,在寒鴉司卻真切發生了,還是給司主送的。
司主活著這麼久
,吃過飯嗎?
小廝是尋常小廝,一路被那些“鬼差”盯著,汗都下來了,他看起來很可疑嗎?
他加快步子進了正堂。
宋觀穹看到那提盒,眼中含笑:“夫人讓送來的?”
小廝低著頭:“是,夫人惦記世子不能按點吃飯,是守在旁邊看廚子做的,還搭手幫了忙。”
近山將提盒接過,“她還有什麼囑咐?”
“夫人讓世子偷空就休息一下,不要太過操勞,辦差的時候多注意,彆受傷。”
宋觀穹聽得心滿意足,讓人下去了。
吃過了飯,皇帝的消息很快就來了,審問的事全權交給他自己來。
宋觀穹半點不覺得驚訝。
兩位皇子之爭看起來是皇帝打壓了所有皇子,讓大權牢牢掌在手中,但也讓他疑心更重。
斜月廟有些朝官確實是三皇子黨羽,但也有一些無辜之人被李興陷害,而無為寺的另一半,皇帝為防備太子坐大,也信不過,隻有從始至終為他辦事的宋觀穹,還有他手中的裨龍軍、暗衛,被他視為了心腹。
兼之開始在長生上求索,皇帝愈發仰賴宋觀穹,從前徐玟所經之事,才敢交由他查辦。
宋觀穹起身:“走吧,”
審問不過一個時辰,從牢獄出來,宋觀穹將沾血的手洗乾淨,又有衙差來稟:京中幾處道觀和寺廟一齊出了亂子,先是失火,又是信眾聚集鬨事,或是寺中弟子出了官司,主持自言失德,無資格代表天家去蓬萊求藥。
看來沒人想苦行去蓬萊。
宋觀穹早料到會出事,“那些老和尚不想一路乞討去蓬萊,就想出了這種招數,信眾好辦,隻抓住領頭的,說其收了對頭的寺廟多少賄賂來鬨事,餘下該勸的勸,該嚇的嚇,把人心分裂、打散。
至於起火、殺人之事,先定個嫌疑人,慢慢查,彆牽扯到神鬼之說上去,總之這段時日,就說,
彆給他們掰扯的機會,挑個最近的好時辰,把人趕出建京去,”
“是。”
總歸這些人隻能操縱輿論,把輿論壓住了,鬨不出什麼風浪來。
忙碌一日,該在衙門處置的事也差不多了,宋觀穹歸心似箭。
回到宋府,他步履匆匆就回了正院,平日裡遙兒該在亭子裡等他的,今日卻不見。
宋觀穹問:“夫人呢?”
女使說道:“夫人好像有點不舒服,回了屋子。”
她想說今日發生在院子裡的事,又想起夫人的吩咐,還在猶豫要不要同主君說,人就已經走了。
宋觀穹已經要開門找人去了。
可他發現門推不動,便喊了一聲:“遙兒?”
沒有回應。
她從不鎖門,而且已到了掌燈時分,屋裡一點光亮都沒有,宋觀穹有些不安。
用力將門撞開,屋子昏暗,連半個人影都沒有,隻有一地狼藉,宋觀穹快步走進去點亮了燈,手裡的燭台被快速照見屋中各處的狼藉,躍動間幾乎要熄滅。
沒有打鬥的痕跡,隻是發泄地將一切破壞了,連他們睡覺的床榻都被劈成了兩半……
可想當時在屋中的人該有多氣惱。
宋觀穹已經不寄希望在屋中能找到她了。
遙兒為什麼這麼生氣?她人去哪兒了?
思及出門之前遙兒無意說出的稱呼。
宋觀穹惶惶然,難道是……她記起來了,才想一走了之了?
他立時就慌了,轉身衝了出去。
那邊近山近水連一口水都沒喝,就收到了主子的命令:“盯住各處城門,把整個建京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
二人麵麵相覷,夫人真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