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真的沒法聊了。
關了燈,兩人躺在床上,今晚的秦礫塘睡得很老實,沒往陳應身上蹭。
陳應卻渾身發熱,腦海裡不斷想起那張照片,內心有一種不知名的情潮難以平複,翻來覆去睡不著。
“小應,和男人談戀愛不惡心嗎?”
黑夜裡,“惡心”二字如同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陳應頓時冷靜,“那你和我睡在一起不惡心嗎?彆忘了,是你非要湊到我身邊,躺到我床上,如果你覺得惡心,你可以滾!”
“你氣什麼?”秦礫塘低笑,掀起陳應後背的衣服,手指摸到一層凝成小珠子的汗水,“四年前,你不就是這麼說的?你說,好惡心。”
陳應失眠了,第二天頂著黑眼圈起床,把李奶奶嚇一跳,問他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陳應搖頭,出去洗臉,經過罪魁禍首身邊,罪魁禍首坐在矮凳子上,拉住他的手腕,“這是怎麼了?不會是我影響到你了吧?”
陳應居高臨下睨他一眼,“你心裡有數就行,不用說出來討人嫌。”
“我怎麼討人嫌了?”
“你知道嗎?你現在很綠茶。”
秦礫塘笑出聲,把拿在手裡的日曆遞給他,陳應看了看,上麵9月30號被圈了出來。
秦礫塘說,“馬上國慶了?國慶你也呆在這裡嗎?”
原來是問他國慶的安排,陳應把日曆丟回去,“我在這呆滿一個月,你要有事就先走吧。”
吃完早飯,陳應看劇本,秦礫塘走過來坐在他身邊,不說話,就呆著。過一會兒,秦礫塘輕聲念出劇本上的台詞,“哥哥,你不準拋下我,如果你走了,我就會像村長女兒養的那盆花,她嫁到婆家去,把花落下了,昨天我偷偷看,花死了。”
秦礫塘的手指在這句台詞上指了指,“挺有意思的,你念給我聽聽。”
老板要抽查他的台詞功底,陳應不能說不,清了清嗓子,富有感情地念了一遍。
“不太對,少了一點依賴。”秦礫塘說,“你看著我,把我當成阿權,再念一遍。”
陳應放下劇本,麵對秦礫塘坐著,“哥哥,你不準拋下我——”
說到這突然卡詞,秦礫塘看著陳應,沒有催促他。
陳應調整好,“哥哥,你不準拋下我——”
又一次卡住。
這一句話,仿佛在心裡呐喊過無數次。
不要拋下他。
“抱歉。”陳應轉身背對著秦礫塘,過了兩分鐘,他才重新轉回去看著秦礫塘,進入狀態,完整地說出了這句台詞。
陳應說完了,秦礫塘看著他含在眼底的眼淚,若有所思看了很久。
算了,其實沒必要這麼逼他。
秦礫塘誇讚一句“很不錯”,起身離開。
陳應擦了擦眼睛,心裡倒是輕鬆了,這幾天他總是把握不住前期雲富貴對阿權的感情,尤其是把阿權代入林慕由的臉。現在想來,就是這樣的,依賴、欣喜、患得患失害怕被拋下,甚至會想,寧願從來沒有過這樣一個人出現在生活裡。
所以……他剛剛心口悶痛,是因為南塢鎮那幾年,陳應對秦礫塘也一樣嗎?
今天是周五,李奶奶做了很多小海睎喜歡吃的菜,小孩子總會期待周末的到來。
但今天回到家的小海睎卻很沉默,李爺爺李奶奶像是知道原因,卻隻能歎氣。
吃完晚飯,小海睎依舊悶悶不樂,秦礫塘走過去摸他的頭發,“這是怎麼了?”
“哇”一聲,小海睎撲進秦礫塘懷裡痛哭。
小孩子居然也會有這麼難受的時候。
陳應走過去蹲在他身邊,“彆哭,告訴哥哥怎麼了。”
小海睎哭完,不斷抽噎,卻不說原因,李奶奶走過來,把小海睎牽進屋裡。
李爺爺坐在院裡抽旱煙,滿麵愁容。
兩位老人都不說原因,想來是不想麻煩他們兩個。秦礫塘對這種事一向表示尊重,拍拍陳應的肩膀,“走,我跟你去對台詞。”
第二天周六,小海睎早早起床,坐在門檻上托住臉,看向遠方。
陳應和他並排坐著,“你偷偷告訴哥哥好不好?”
小海睎低下頭,還是覺得委屈,眼淚直掉,“同學們今天都去看大鯊魚了。”
李奶奶走過來,歎氣,“老師組織班裡學生去海洋館,要交三百塊錢,我想著我們就是住在海邊的,去什麼海洋館呢,用不著花這個錢。”
小海睎沒說話,背對著李奶奶抹眼淚。
吃完早飯,秦礫塘帶著陳應出門去了一趟鎮上,回家後叫來小海睎,告訴他不用去海洋館也能看到大鯊魚。
一個礦泉水瓶,剪開搭成梯形,做成一個簡易的3D投影儀,投影素材剛剛已經去鎮上有網的地方下載好了。秦礫塘讓小海睎關燈,在這個黑暗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