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程時行得正坐得直,十分不走心地敷衍道:“不是。”
“你胡鬨,”
華青一下拔高了音線,她本以為人參隻是備來不時之需,沒那麼嚴重的,誰知程時竟已到了斷藥就會發作的地步,他把人參拱手讓人不說,還這麼一副“要死就死”的死樣,隻覺這師徒倆真是有病,又不死心地重複了一遍:“你們倆都胡鬨。”
程時不甚在意,清淺地笑了笑:“你才在胡鬨。”
華青:“你身上的傷都沒好全,你——”
“那不然怎樣,”程時道,“讓千秋大俠吐出來嗎?”
他一雙桃花眼還未長開,並不狹長,反而是像四月初開的小花一樣潤而不豔,說話間,語氣裡竟還帶了些與年紀不相符的釋然。
華青眼角一抽,不知他在得意些什麼,作為一個正常人,簡直對這份令人不適的輕鬆不可理喻,頓了頓,低問道:“…是因為你那毒麼?”
“嗯,好不了,”程時道,“師父也明白,給我就是浪費,不值當的。”
即便是這樣,難道林清靜在左右為難之時,真的就極度理智,半分僥幸也不想一試嗎?
若他真有這心,最終決定要救止千秋時,便已把程時當個死人了。
這在林清靜心中,和他親手殺了徒弟有什麼區彆?
一想到剛醒時,林清靜對自己又打又罵的樣子,程時就高興得,心臟像被一隻手緊緊揪住了一樣難受。
他隱在半邊光影裡的神色有些落寞,與先前開口時的樣子截然不同,華青喉口有些發緊,像一塊大石頭壓著喘不上氣來。
她斂了斂眸,低道:“那你們打算去哪?”
程時掃向她,問道:“你們呢,又要去哪?”
其實,對於問出的這句話,兩個少年人的幼小心靈中,都是一樣的迷茫。
天下之大,可有自己的一片容身之地?
華青還不太懂名為同病相憐的情感,也不知什麼叫西出陽關無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她隻覺得程時可憐,林清靜可憐,師父可憐。
自己也可憐。
思緒如海浪般翻湧回旋,不知不覺間,天際泛起魚肚白。
林清靜回來得比預想要晚一些,他低估了止千秋的出血量,用光了手頭上所有止血藥才讓他堪堪好轉。
半途中,止千秋就疼醒了,為著不耽擱時辰,後半段全程咬牙硬挺,結束時氣若遊絲滿身大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哆嗦著說不上來。
所幸林清靜手腳麻利,沒讓他遭太多罪。
他扶著止千秋一瘸一拐回來,人還沒站穩,懷裡便猛地紮進了一團人影,華青緊攥著止千秋的衣裳,把臉埋深了:“師父,你回來了……”
止千秋被衝得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虛抱著她無力笑道:“我又沒說不回來。”
程時和林清靜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勾了勾嘴角,隨後臉一冷,不著痕跡地移開了。
兩人都憋著一口氣,一直沒搭理對方,打水飲食時,林清靜給止